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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這雙眼睛，明明沒有朝夕相對，但就是會在視線碰上的那一瞬間喚醒兩人相處的所有片段。嚴傾問她：&ldo;沒事吧？&rdo;語氣一如平常，很淺很淡，不帶情緒。她也就下意識地回答說：&ldo;沒事。&rdo;&ldo;嗯，走吧。&rdo;他沒有鬆開她的手臂，就這麼拉著她往樓道外面走。見她穿得少，他把那件黑色的羊毛大衣脫了下來，不容拒絕地搭在了她的肩上&ldo;不用，我‐‐&rdo;&ldo;外面冷。&rdo;他替她攏了攏衣領，然後重新牽起她的手。起初她並不明白素來疏離的嚴傾為什麼會這麼執著地拉著她的手走路，像是拉著一個孩子一樣，而當她冰涼的手被他緊緊握在寬厚溫暖的手掌中時，才發現原來自己的手竟然一直在顫抖。也許是冷，也許是害怕。可是來不及多想，她只覺得奇怪，他就這麼一個人來了，然後什麼都不用做就帶她離開嗎？那些人會這麼輕易就讓他走了？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又那麼費勁的把她抓來幹什麼？她想回頭看，卻被嚴傾頭也不回地制止了。&ldo;別回頭，專心走路。&rdo;他輕描淡寫地說。沒有預想中的腥風血雨，沒有什麼大動干戈的場景，他甚至沒有說什麼話就帶她安然離開，尤可意心頭一片茫然。直到從樓道里走出來，她看見路邊停著一輛眼熟的藍色計程車，小李一如往常地坐在駕駛座。嚴傾把車門拉開，然後讓她上車，卻沒有跟著坐上來。他把門關好，俯身從窗外看著她，&ldo;打扮得這麼好看，是要去見什麼重要的人嗎？&rdo;如此熟稔輕鬆的口氣，這好像是他第一次用這種輕鬆的口吻跟她說起這種朋友之間的對話。尤可意下意識地回答說：&ldo;要回家看媽媽。&rdo;頓了頓，她嗅到了幾分不尋常，有些警惕地問他，&ldo;你不上車嗎？不跟我一起走？&rdo;這一次，嚴傾沒有說話。他叮囑小李：&ldo;把她送回去，不要帶人來找我。&rdo;說完就要轉身往樓道里走。尤可意心慌意亂地把窗戶降到了最低，探出身子來叫他的名字：&ldo;嚴傾！&rdo;聲音很響亮，有些顫抖，有些尖銳。原來他竟然是這樣打算的，隻身一人前來換她，用他的深入虎穴來換她的安然離去？那些人會把他怎麼樣？會不會打他？會不會把以前的仇啊怨啊一次算清？他還能安然無恙地離開嗎？會不會，會不會……無數紛繁蕪雜的畫面在眼前交織而過。嚴傾回過頭來，對上了她的眼睛，聽見她追問他：&ldo;你不跟我一起走？&rdo;疑問句很快變成了肯定句，因為她開始低頭開門，但苦於門被反鎖了，遲遲沒能下車。她的表情從驚慌變成了決絕，再次抬起頭來看著他時，只是一字一句地說：&ldo;要走一起走。&rdo;他沒有動。尤可意神經緊繃地再次重複了一遍，每一個字都和心跳聲一樣清晰地響徹耳畔，&ldo;我說了，要走一起走。&rdo;她的表情太過於絕望不安，幾乎就像是即將被人拋棄的小動物。對視片刻，嚴傾重新彎下腰來，毫無徵兆地伸手幫她把一縷耳發撩到耳後，唇角微微勾起，&ldo;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麼？&rdo;她望著他，沒有說話。&ldo;這是法治社會，法律在，規矩在，不會出現你胡思亂想的那些事情。&rdo;嚴傾的指尖在她的面頰旁邊停留了片刻，冰涼的溫度令她有一瞬間的激靈，然後很快離開，就好像一切都只是她的錯覺，&ldo;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rdo;他循循善誘，溫柔得不可方物。&ldo;你先回去，我保證晚你一步就到。&rdo;尤可意仰視著他，似乎在判斷那雙眼睛裡有幾分的真假，可他總是這樣一副情深不惑的模樣，誠懇到不管誰都不願意去懷疑這樣一雙明亮柔和的眼睛，以及這雙眼睛的主人。她與他對視片刻，低聲求證：&ldo;真的不會有事？&rdo;&ldo;不會有事。&rdo;&ldo;那你會很快回來找我？&rdo;&ldo;我會。&rdo;尤可意咬了咬嘴唇，&ldo;你保證？&rdo;&ldo;我保證。&rdo;他的耐心似乎用不完，一點也不嫌煩，甚至又一次對她揚起了唇角，笑得乾淨和煦，一如三月春風。尤可意就這麼失神地望著他，直到嚴傾把她的頭輕輕地摁回了車裡，&ldo;關窗，外面冷。&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