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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這種各執一詞的爭執,以往的她總是最先妥協的那一個。可是這一次她不想妥協了,就好像隔著遙遠的距離,對母親的敬畏也隨著訊號一起變弱了。她沉默了片刻,&ldo;媽媽,我會再好好考慮考慮的。&rdo;&ldo;考慮?考慮什麼?誰給你考慮的選擇了?你只有一個選擇,拒絕那個什麼害人精經理!&rdo;媽媽的威嚴與果決卻絲毫沒有因為訊號而受到干擾,她提高了嗓音命令道,&ldo;我知道你今晚就要去培訓中心教舞,晚上我還會打給你,你給我看著辦!&rdo;然後便是冰冷的嘟音,其實與媽媽的聲音也沒有多少溫差,一樣的不帶感情,只是起著簡簡單單的資訊傳達作用。嘟音是告訴你,對方不想繼續和你交談下去。而媽媽的聲音大抵也承載著同樣的訊號。***當晚照常去培訓中心教舞蹈,尤可意在路上想了很久,想到了尤璐辜負媽媽的期望,想到了媽媽對於她進文工團的執拗與不肯妥協,終於還是妥協了。祝語早年也是文工團的舞蹈家,年紀輕輕就去了很多軍區表演,前途一片光明。然而一次突如其來的舞臺意外讓她受了傷,右腳韌帶斷裂,從此以後都留下了隱患,不能劇烈運動。她的夢想終止在離成功最近的地方,所以下半輩子都把希望寄託在了女兒身上。尤可意不是不懂事,只是不甘心。既然打定主意要妥協,整節課她都在想要怎麼出爾反爾,告訴經理她改變主意了,以至於教舞的過程裡有些心不在焉,做出一個高難度動作的時候竟然重心不穩,摔在了地上。小孩子們驚呼著圍住她,七嘴八舌地問她怎麼樣了。她的腳踝傳來一陣痛楚,大概是扭了。隔壁班的老師聞訊從辦公室跑了過來,二話不說就要送她去醫院。尤可意看著教室裡的孩子,搖搖頭,&ldo;蘇老師,你幫我帶一下學生,我打輛車去醫院就行。&rdo;本以為離下課時間還有半小時,嚴傾的人應該不會這麼早就在樓下候著了,可誰知道等她一瘸一拐地跳出培訓中心的大門時,卻看見那輛藍色的計程車已經在路邊等著了。她慢慢地挪了過去,透過黑乎乎的窗子隱約看見駕駛座上的人似乎在睡覺,於是伸手敲了敲窗。那人很快轉過頭來,降下了車窗。尤可意一愣,&ldo;怎麼是你?&rdo;&ldo;今天小李有事,來不了。&rdo;嚴傾低頭看了眼手錶,&ldo;怎麼早了?&rdo;小李是每週末負責接送她的人。尤可意一瘸一拐地開了車門,費力地爬上了車,關門的同時才說:&ldo;腳扭了,要去醫院看看。&rdo;嚴傾嗯了一聲,看了眼她的腳,然後發動了汽車。&ldo;安全帶!&rdo;尤可意出言提醒。嚴傾不為所動地踩下了油門,深情淺淡地說:&ldo;沒那個習慣。&rdo;從後視鏡裡,尤可意與他對視了一眼,他很快移開了目光,沒什麼表情。果然是個混混,不怕死。尤可意心想。半路上手機響了,她從包裡摸出來一看,心情頓時更加不好。是媽媽打來的。如她所料,一接起來就是劈頭蓋臉的一句:&ldo;你是不是又沒說?&rdo;她疲憊至極,腳上又一跳一跳地痛,只能低聲說:&ldo;媽媽,我本來是想說的‐‐&rdo;&ldo;別跟我扯那麼多,說了還是沒說,兩個字就行!&rdo;對方斬釘截鐵地阻止了她的解釋。尤可意禁不住提高了嗓音:&ldo;媽媽你聽我說,我剛才不小心扭了腳,現在在去醫院的路上‐‐&rdo;&ldo;所以呢?&rdo;換來的是一句冷淡的反問,&ldo;所以又沒辦法推掉實習了,是不是?&rdo;她語塞,半天才找到語言:&ldo;你以為我在騙你?&rdo;&ldo;你一向藉口很多。&rdo;媽媽是這麼回答的。尤可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最後只聽見嘟的一聲,對方結束通話了。她心頭煩躁,把手機扔在了一旁,重重地往椅背上一靠,索性閉上了眼睛。腳踝痛得要命,偏偏更痛的卻好像是心臟。她想起了十二歲那年,她來了初潮,一個人在家怕得不知所措,哪怕知道那是什麼,卻依舊慌亂得不知如何是好。那天剛好是姐姐登臺表演的日子,媽媽去陪姐姐了,爸爸因為一個科創專案,待在大學裡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