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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動作生疏地把cd放進了筆記本,然後胡亂點了好幾次,終於聽到了鋼琴聲響起。那個女生用乾淨清澈的聲音唱著:有時候我會感覺非常累有時候也會不自覺把你拖累你有時會說我們不配只要能依偎真的真的我什麼都無所謂誰說不能黑白配世界上沒有什麼事能夠如此的絕對曾經有人這樣唱過白天它不懂夜的黑你卻懂得我的美拖累嗎?他想起了替她挨的那三刀,疼痛鑽心,卻從來沒有覺得是她拖累了他。他這輩子難得為誰做過點什麼,難得有人在他生命裡留下點什麼,這個於他而言,算是她送他的禮物。依偎嗎?他想起了在電梯裡讓她靠在他肩膀上的那一次,她側過頭來問他吃的什麼牌子的薄荷糖,他看上去那麼從容鎮定地掏出鐵盒看牌子,她卻不知道他此舉不過是為了轉移注意力,好讓自己的眼睛從她緋紅潤澤的唇瓣上移開。黑白配。像是她的單純天真與他的複雜晦暗混雜在一起,他以為這是對立的兩種色彩,她卻口口聲聲告訴他這是新娘與新郎的搭配。腦子裡閃過很多畫面,嚴傾忽然間笑了出來,一聲一聲有些無奈,卻又抑制不住。歌曲一連放了好多遍,他也就跟著傻笑,胸口有些從未有過的情緒在發酵,他嘗不出那是感動還是喜悅,是如釋重負還是不知所措。然後像是有預感一般,他走到c黃邊拉開窗簾,看見了那個還穿著白紗裙的女孩子。尤可意站在落地窗前,像個孩子一樣眼巴巴地望著這邊,又像是在等待情郎歸來的少女。她的臉上是忐忑與期盼混合在一起的神情,卻在看見他拉開窗簾的一剎那如釋重負地彎起了嘴角。她朝玻璃上喝了一口氣,然後畫了一顆心。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彎彎的,像是月牙一樣,而她就這樣天真傻氣地趴在玻璃上,像個孩子似的指著那顆心對他笑。嚴傾幾乎錯以為自己看見了天使。他並不懂得在這樣一個複雜的世界上為什麼會存在這樣的女生,她看起來明明比誰都要脆弱,都要容易受傷害,可是她比他這種喊打喊殺的人更有勇氣。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她是如此簡單執著地做著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用一顆純粹的心溫暖了他冰冷多年的靈魂。電腦裡,那個女聲還在繼續唱著:鋼琴也是黑白鍵一樣能彈出我對你只有滿滿的感謝也許黑永遠不明白在這個彩色的世界有你我才會存在他掙扎過很久,矛盾過很久。每一次推開他,他比誰都都要難過,因為明明心底深處對她只有無限渴望。有時候會問自己,為什麼這麼理智?就讓她走進他的世界,有什麼不好?可是那是對她而言最壞的選擇,他堅信自己會害了她。他對她的珍視已經讓他走到了進退維谷的地步。可是這一次,他就這樣看著對面被陽光籠罩的女生,終於揚起了唇角。學著她的模樣在玻璃上呵了口氣,他第一次像個孩子一樣,做出了從前的他大概一輩子都做不出的事‐‐在玻璃上畫了一顆同樣的心。不同的是,在這顆心裡又多出了一顆心,像是他們之間的真實寫照。他從兩顆交疊在一起的心裡望過去,看見他的天使穿著白紗裙笑得像個得到糖果的孩子一樣,陡然間瞪大了雙眼。她甚至張著嘴歡呼,在原地傻氣地轉著圈。唇畔的笑意漸濃,而笑著笑著,他的眼眶也滾燙起來。他的人生是一場豪賭,所以連同他的愛情也變得可望而不可求。他是一個混混,是一個不知未來的人。他並不知道尤可意有朝一日是否會後悔,如果後悔,如果離開他,那大概留給他的就是嚐遍幸福以後更加難以忍受的孑然一身。可是他已經失去了抗拒的力氣,索性妥協投降,再不抵抗。就讓他冒一次險吧。賭注是這顆心,哪怕失去以後,他便一無所有。可是若是賭贏了呢?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機會,他也不枉此生。就在嚴傾合上電腦,再一次轉身看了眼對面的尤可意,打算親自登門找她時,手機響了。陸凱在那頭扯著嗓門氣炸了似的告訴他,他們在自家地盤上逮到了那個吃裡扒外的東西,就是這個內鬼把他們這幾個月來的動向提前通知老方,所以他這段時間才會這麼倒黴,到處觸黴頭不說,還進了好幾次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