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頁(第1/1 頁)
嚴傾挑眉,&ldo;我以為你叫我來這兒找你就是為了讓我當個莊稼漢,然後你嫁給我當個村婦開個小店,守著一群孩子‐‐&rdo;話沒說完,尤可意跳起來捂住他的嘴,一邊笑一邊佯裝惱怒地數落他:&ldo;一見面就跟我鬥嘴,不開心不開心!&rdo;他卻忽然捉住了她的手腕,然後將她的掌心放在唇上輕輕一吻。那是一個溫熱又柔軟的親吻。尤可意忽然間說不出話來,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他把他拉進了懷裡。抬頭是無月無星的純黑夜幕,背景是大片大片白得鮮明耀眼的雪花。路燈的昏黃光芒如同輕紗一般灑落一地,籠罩在兩人身上,無聲無息,朦朧輕盈。這又彷彿是一個憧憬了多年的夢境,美得驚人。嚴傾低下頭來問她:&ldo;尤可意,如今我真的一無所有了,你還願不願意跟我在一起,從頭開始,過著未來一片迷茫的日子?&rdo;尤可意笑了,&ldo;這話也是我想問你的。我如今也是真的一無所有了,唯一的身份證還不敢用,怕我媽順著電子記錄找過來。&rdo;頓了頓,她又說,&ldo;我不太會做飯,家務活做得也不太好,唯一會的就是跳舞,但這個小鎮恐怕還真找不到什麼跟跳舞相關的職業。所以綜上所述,我不僅一無所有,還可能會成為一個無業遊民。那麼嚴傾先生,現在我鄭重地問你一個問題,你‐‐&rdo;&ldo;我願意。&rdo;嚴傾沉穩有力地打斷她的話。那眼神那神情那語氣,活脫脫是在回答神父的結婚誓詞。尤可意呆了片刻,面頰轟的一下紅了。她伸手推他一把,又好氣又好笑地說:&ldo;我還沒問,你急什麼急啊?&rdo;&ldo;怎麼不急?等了這麼久,從c市一路追到上海,再追到這個地方,我急得頭髮都白了‐‐&rdo;他特別正經地捉住她的手往自己的頭髮上摸,&ldo;你看看,這裡都白了!&rdo;白什麼白?那些分明是雪!尤可意又開始哈哈大笑,一邊笑一邊誇他:&ldo;黑道大哥的冷笑話技能又升級了!&rdo;她笑得慡朗清脆,笑聲在這樣寂靜的夜裡格外明顯,像是隨時隨地都會驚動枝頭屋簷的積雪,一不小心就會灑落一地。嚴傾其實很累。他是真的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無數次從夢裡驚醒,擔心她吃不飽穿不暖,擔心她在陌生的地方遭遇什麼不好的事。心裡有了一個牽掛的滋味就好像是在無邊無際的曠野上飛奔,哪怕迷茫得像是無頭蒼蠅,心頭也沉重得絲毫不能放鬆。他只想一路飛奔到小姑娘身邊。他只想用自己單薄的身軀為她撐起一片天,哪怕不夠晴朗廣闊,但求保她風雨無憂。可是這一刻,當他聽見尤可意的笑聲,那些疲倦和擔憂就都離他遠去了。他把她緊緊抱在懷裡,就好像正在與全世界相擁。魯迅先生曾經寫過這樣一段話:南國的雨,向來沒有變過冰冷的堅硬的燦爛的雪花。江南的雪,可是美豔滋潤之至了;那是還在隱約著的青春的訊息,是健壯的處子的面板。但是,朔方的雪花在紛飛之後,卻永遠如粉,如沙,他們決不粘連,撒在屋上,地上,枯糙上,就是這樣……旋風忽來,便蓬勃地奮飛,在日光中燦燦地生光,如包藏火焰的大霧,旋轉而且升騰,瀰漫太空,使太空旋轉而且升騰地閃爍。尤可意並不是北方人,她是一個南方姑娘,是書中小說裡描寫的吳儂軟語的姑娘,是性格有些優柔寡斷、有時候不夠果敢堅強的女孩子。可是人都會變的。那些因為成長過程裡逐漸累積起來所以導致性格也變得有些柔軟儒弱的經歷,因為愛情與夢想的澆灌,忽然間由一粒脆弱的種子呼啦一下衝破泥土,舒展開了翠綠色的枝條與藤蔓,終於長成了參天大樹。就好像這個北方小鎮的雪花,在紛飛之後永遠如粉如沙,絕不粘連地灑在屋上、地上、枯糙上,就是這樣流浪著,自由著,然後迸發出耀眼璀璨的光。她的心是一粒塵土,可她的勇氣來自參天大樹。而嚴傾就是她的泥土。給予她支援、鼓勵與信心的泥土。☆、紛紛揚揚的大雪鋪天蓋地地飄落下來,像是要把小鎮就此淹沒。氣氛正好,尤可意抬頭看著嚴傾,踮起腳尖慢慢地湊攏過去,想要給他一個遲來的見面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