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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吃完飯，嚴傾端著碗進廚房洗，她倚在廚房門口看他半天，然後悄無聲息地走上前去抱住了他。嚴傾身軀一頓。她把臉貼在他的背上，聲音軟軟地說：&ldo;我以後會更努力的。&rdo;&ldo;努力什麼？&rdo;&ldo;努力學會做出好吃的菜。&rdo;他笑了兩聲，&ldo;不努力也沒關係，我會做。&rdo;頓了頓，他的聲音柔軟了幾分，&ldo;我做給你吃就好。&rdo;&ldo;我樂意做，我就想看你吃我做的飯。&rdo;尤可意收攏了手臂，緊緊地抱住他，聲音慢慢地低了下來，&ldo;從小到大，不管做什麼事情，媽媽總是要我做到最好，她告訴我如果做得不夠好，那麼我付出的一切努力就都沒有任何意義。可是今天我的菜做得並不好吃，你依然吃得很開心，你說是因為它們都是我做的。&rdo;&ldo;……&rdo;她眨眨眼，有點想哭，但忍住了。&ldo;我今天才明白，其實媽媽說的不對，一件事情有沒有價值，並不能透過結果來衡量。人生不止是跳舞，不是分數高、難度高才算贏，只要觀眾鼓掌，只要他們欣賞到了你的美，那麼你就是一個合格的舞者。同樣的，不管我的飯菜做得好不好吃，只要你吃得開心，我就已經很成功了。&rdo;水槽裡的水嘩嘩地流著，可是嚴傾忘記了洗碗，他只是拿著那隻碗在水柱下衝著，很久都說不出話來。尤可意說：&ldo;比起在臺上跳舞，得到全場觀眾的掌聲，其實今天的我更開心。哪怕今天的觀眾只有你，但是我比哪一天都要滿足。&rdo;因為那是從來不曾吃過一頓家人親手做的飯菜的他。因為那是從來不曾在成績並不如意的狀態下也依然聽見觀眾掌聲的她。這一刻，她想：其實今後跳不跳舞都不重要了，只要他還在，她的人生就永遠座無虛席，不再需要其他觀眾。是在某個晚上一起去超市買生活用品時，尤可意偶然抬頭看見超市的led屏上閃耀的畫面，才明白春節就要來了。主持人穿著大紅色的裙子，滿帶笑容地說：&ldo;又是一年閤家團圓的日子，家家戶戶都掛起了紅燈籠，準備迎接新春的到來……&rdo;畫面上跟著出現了外景記者帶來的市民們為新年做準備的場景，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都笑容滿面地對著鏡頭說春節的打算。一個外出務工歸來的民工cao著鄉音有些羞赧地說：&ldo;我就希望回家過個年，和全家人一起坐在電視機前看看春晚。&rdo;穿著大紅棉襖的小姑娘奶聲奶氣地嚷嚷著：&ldo;我最喜歡過年了！過年大家都會給我發壓歲錢！&rdo;年過半百的白髮老奶奶笑得一臉褶子，感慨萬千地說：&ldo;也不知道還有多少個春節能過，最盼望的就是每年子女孫兒們都回來鬧一鬧，那我就滿足了。&rdo;……這一刻，尤可意怔怔地站在原地，挪不動腳步。而嚴傾正在挑選明天的食材，惦記著尤可意愛吃魚，又愛吃兔，有些拿不定主意究竟是做香水魚還是跳水兔，於是轉過頭來想要問她，結果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話來。他看見他的小姑娘痴痴地抬頭看著大螢幕發呆，大概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雙手正像擰麻花一樣擰在一起。他敏感地感覺到她似乎有些不對勁，再抬頭看螢幕時，就聽見了那個節目裡來自各行各業的人們對新春的憧憬。不同人有不同的願望，但零零散散的憧憬加在一起無非四個字：闔家團圓。嚴傾的手裡正拿著一條凍魚，超市裡開著暖氣，本來並不會覺得冷，但這一刻他忽然就有些冷了，下意識地鬆開了手裡的魚，於是凍成一根棍子似的魚就悶響一聲，落回了冰上。他走到她身邊，低聲叫她：&ldo;尤可意。&rdo;她卻沒有聽見，還在呆呆地看著那個節目。直到嚴傾拉住了她的手，問了一句：&ldo;在看什麼？&rdo;她才猛地回過神來，轉過頭去望著他，&ldo;你挑好魚了？&rdo;嚴傾看了她片刻，搖搖頭，&ldo;魚不新鮮，改天再買。&rdo;他沒有忽略掉她眼裡一閃而過的沮喪與遲疑，原本整顆心在沉重了很多年後，因為這段日子的輕鬆愉悅而一點一點升到了半空，就好像被人注入氫氣的氣球一樣。可是在這一刻，有人用針戳破了他的心，所有的氫氣都跑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