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第1/1 頁)

&ldo;謝謝。&rdo;他靠在枕頭上，接過水杯喝了一口。喉結輕輕一動。像是顫抖的積雪，簌簌落下枝頭。燈光晦暗不明，男人擱下水杯，抬頭看她。這樣昏黃的光線令他看上去比白日裡又好看了幾分，利落的線條，漆黑的雙眸，剪得短而精神的黑髮更凸顯出他出眾的五官。祝清晨注意到他菲薄的嘴唇上還沾有輕薄的水光……停。她猛地移開視線，接過杯子，&ldo;喝完了？&rdo;有病嗎？居然在這種時候覺得傷殘人士賞心悅目。&ldo;喝完了。&rdo;薛定說。她點頭，順口問了句：&ldo;那你要不要把廁所一塊兒上了？免得一會兒不好意思找我幫忙。&rdo;起來一趟不容易，大小便一併解決了比較好。祝清晨的想法很單純，薛定卻微微一頓，被她的直白弄得啼笑皆非。&ldo;我自己來。&rdo;他撐著c黃沿要下來，祝清晨才看見繃帶上不知何時滲出了點血跡，想必是之前動作太劇烈，牽動了傷口。她眉頭一皺，扶住他，&ldo;別逞能。&rdo;薛定笑了一聲，&ldo;只是受了點傷，又沒殘廢，不至於這點事情都做不了。&rdo;祝清晨看了眼滲血的地方，沒吱聲。待他站了起來，她在繃帶上輕輕一戳。薛定立馬低低地哼了一聲，抬頭就看見祝清晨笑吟吟的眼神，&ldo;痛嗎？&rdo;&ldo;……你覺得呢？&rdo;&ldo;痛就對了。知道痛就不要逞能。&rdo;她手腳麻利扶住他，穩穩地走到廁所。薛定眯眼，&ldo;你還真下得了手。&rdo;她就不客氣地笑，&ldo;反正痛的又不是我，有什麼下不了手的？&rdo;進廁所之前，薛定瞥了她一眼，&ldo;祝清晨，你這脾氣硬得跟個男人似的，我真懷疑這世界上有哪個男的跟你在一起時，還能覺得自己是個爺們。&rdo;祝清晨聞言，忽的一頓，忘了反駁。她清楚記得，蘇政欽也曾經說過這話。他們吵架時，他們鬧得雞飛狗跳時，他就是這麼咬牙切齒對她說的：&ldo;祝清晨，你他媽硬氣得跟個男人似的，就不能稍微像個女人一樣不那麼要強？稍微妥協一下會死嗎？&rdo;那時候她是怎麼說的？&ldo;你跟我在一起那天就該知道我的性格，想反悔，現在還來得及。&rdo;是，她一直就是這樣烈性，像是匹野馬。蘇政欽氣得跳腳也好，無數次試圖馴服她也好，她始終如一，像個戰士，以卵擊石也義無反顧。後來呢。後來蘇政欽總會妥協，因為摸準了她吃軟不吃硬，一旦他放低語氣說些和好的話，她便不再抵抗。祝清晨慣於武裝自己、手持利器刺向敵人，卻唯獨不懂如何抗拒身邊人的溫柔。所以他們的爭執多都以蘇政欽的軟化，她的不再計較告終。除了這次。祝清晨忽然有點想明白了，蘇政欽之所以這樣肆無忌憚把她的照片拿去發表，大概也是料定了她會妥協。他以為只要像從前那樣，說幾句好聽的話，服個軟，她就會退讓。洶湧浪潮襲上心頭，她扶著薛定的手微微用力，臉色發白。薛定注意到了。短暫的沉默後，他不動聲色瞥她一眼，&ldo;這麼開不起玩笑？&rdo;祝清晨驀地回過神來，抬頭說：&ldo;你直說自己男子氣概不夠，不就行了？非得拐彎抹角把罪責推給我。&rdo;他倚在門框上，將她轉瞬即逝的巨大情緒盡收眼底，似笑非笑，&ldo;是，是我的錯。&rdo;她索性撒手不扶了，轉身就走，&ldo;狗咬呂洞賓。&rdo;身後傳來薛定懶洋洋的聲音，&ldo;不幫我上廁所了？&rdo;她沒好氣，&ldo;褲子也要我幫忙脫？&rdo;可說歸說，她聽見薛定扶著牆艱難往裡走的腳步聲，還是頓住了步子。他把門關上了。她就站在門口等。怕他摔，她又在門外嚷嚷一聲，&ldo;別逞能啊。你要摔個狗啃屎，我還得大半夜幫你叫救護車。實在要我幫忙就吱個聲，關鍵時刻也別顧及那麼多，反正你也不是看一眼就要人負責的大姑娘。&rdo;廁所裡傳來薛定的輕笑聲。&ldo;雖然剛才已經誇過一次了，但還想再說一遍，祝清晨，你可真夠爺們兒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