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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別把我廚房炸了就行。&rdo;祝清晨用小火熬上了粥， 又從冰箱裡找出幾根黃瓜， 洗淨了，手法生疏地切成段。上網查了查涼拌黃瓜的調料如何搭配，依樣畫葫蘆也弄出一盤。菜籃子裡有別的蔬菜， 她遲疑半天，老老實實選擇了低調的土豆。約莫半個鐘頭後，大功告成。她把炒得有些糊的土豆絲和賣相不太好的涼拌黃瓜端上桌，往客廳裡一看。薛定倚在沙發上打盹。滿面倦容。&ldo;吃飯了。&rdo;她走到沙發前頭，站了好久，終於還是推了推他。薛定睜開眼來，看見她的那一瞬間，目光柔和到似有清冽溪水潺潺流過。只可惜，他很快回過神來，收起了那點柔和。兩人在餐桌上對坐。桌上擺了兩盤菜，兩隻空碗，熬粥的砂鍋也放在一旁。薛定盯著那兩盤菜，沒說話。祝清晨盛了兩碗粥，心虛地看了眼這賣相極為慘淡的兩盤菜，&ldo;……你別看它們長得醜，其實都是心靈美。&rdo;&ldo;……&rdo;薛定執起筷子，夾了一塊黃瓜，就著小米粥吃了下去。抬眼看見祝清晨一臉期待的表情，說了四個字：&ldo;差強人意。&rdo;她也夾了一筷子送入口中，嚐了嚐，撇撇嘴，翻了個白眼，&ldo;這不是挺好吃的嗎？這種程度都不滿意，您老也真夠挑剔的。&rdo;薛定：&ldo;差強人意，形容勉強符合人的期許，怎麼就是不滿意了？你中學語文不及格？&rdo;祝清晨：&ldo;……&rdo;他又挑了一筷子土豆絲，眼都不眨就著粥大口吃了。&ldo;本來沒指望你能做出什麼可以吃下去的東西，現在做出來了，也沒把我家廚房炸了，我已經心滿意足。對你，要求不能太高。&rdo;祝清晨想回嘴，但看他吃得也挺開胃，那點置氣的心思也就煙消雲散。她就要被趕走了，並不想把為數不多的時間浪費在鬥嘴這種事情是。低頭喝粥，熱乎乎的湯和米一路化開體內的每一寸。能與他對坐明亮燈光下，共食，共語，真好。吃到一半，她問：&ldo;你還回以色列嗎？&rdo;&ldo;回。&rdo;&ldo;多久回去？&rdo;這次頓了頓，薛定還是回答了，&ldo;三天之後。&rdo;祝清晨一下子怔住，&ldo;這麼快？&rdo;嘴唇動了兩下，&ldo;……年都不過完就走，新華社這麼剝削人？&rdo;薛定笑了兩聲，抬眼看她，&ldo;是我主動要求提前回去的。&rdo;&ldo;……因為我？&rdo;他瞥她一眼，擱下筷子，輕描淡寫，&ldo;有句話老早就想告訴你了，做人貴在有自知之明。祝清晨，別老往自己臉上貼金。&rdo;&ldo;……&rdo;他看她那刨根究底的眼神，終究還是搖搖頭，說：&ldo;因為我自己。過慣了忙碌的日子，隔三差五驚心動魄一次，腎上腺激素飆升，哪怕有時候生死一線，也覺得那種生活是痛痛快快的。&rdo;他喝完了粥，放下碗，靠在椅背上，&ldo;你也看見了，這個家空空蕩蕩的，沒有半點過年的氛圍。大概人的文化水平提升了，精神世界豐富了，俗世裡的繁文縟節也就能省則省，不甚在意了。老太太不求回家過年，我父母也各有事業要在外奔波，我一個人在家過年，也沒什麼意思……倒不如回去。&rdo;&ldo;其實戰地記者也並不是只報道與戰爭相關的事，畢竟這世界上並不是每時每刻都有戰火瀰漫。就好像有的同事常駐敘利亞，隔三差五也會報道難民營裡的節日盛事，足球場上的歡聲笑語。我回去，也自然有別的新聞可以做。&rdo;祝清晨問：&ldo;那喬愷呢？也和你一起回去？&rdo;&ldo;他比我晚幾天，家裡人多，老人家希望熱熱鬧鬧過年，所以他要過完元宵才回。&rdo;她點頭，老老實實：&ldo;哦。&rdo;既不留他，也沒多說什麼，反倒盯著空碗出神地想著什麼。薛定越發摸不透她在想什麼。沒見著傷心，也沒看她多高興，難不成就這兩天時間，她已經大徹大悟了？他一直希望她能想明白，把眼光投向更適合她的人，可一看她這冷靜下來的模樣，又忍不住胸口一堵。大徹大悟得也太快了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