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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山海生生止步在半路，賠著笑臉回頭說：&ldo;沒事兒，沒事兒，鬧著玩兒呢。&rdo;另一頭，祝清晨帶著姜瑜，趾高氣昂地走了。母女倆都走出半條街了，忽然間對上彼此的目光，不約而同笑出了聲。過往二十年的隔閡與苦悶，在這樣一個對視裡，渙然冰釋。初冬的滄縣，陰冷的風呼呼吹著，頭頂也沒有太陽，可心是熱的。兩人站在公交車站等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雖然沒說幾句話，但卻總覺得在這一個早晨，他們都已道盡了千言萬語。也許人生裡有很多的事，不必說。懂得人都會懂。該忘的也都會忘。南方的母女倆在等車，北方的薛定也難得迎來一家團圓的時刻。裝潢雅緻的包間裡，薛定與父母、奶奶一同吃著飯。老太太雖然百般不情願，也還是被他從敬老院裡接了出來。這不，在飯桌上還絮絮叨叨呢。&ldo;我這半隻腳都踏進棺材裡頭了，就想用剩下的時間好好看看書，寫點東西，沒事你們別老來打攪我。結果呢？還是把我給弄出來了。當初去敬老院的時候，我就說過了，我這個人是有原則的，想要做一件事，就一定要做到，而且要做得徹底。&rdo;薛定笑著瞅她，&ldo;不對吧，我怎麼記得，您這話是狄更斯說的呢？&rdo;老太太：&ldo;……甭管誰說的，總之就是這個理兒。&rdo;薛定不緊不慢點頭，&ldo;對，是這個理兒，狄更斯說得很對。&rdo;下一刻，又似笑非笑望著老太太。&ldo;可我記得，狄更斯好像還說過一句話。他說機會從不會上門來找人，只有人去找機會。這不，我想見您，結果苦於沒機會，那就只能上門去找人了。&rdo;老太太瞪他半晌，悔不當初，&ldo;早知道會有今天，小時候就不該逼著你小子讀那麼多書，現在倒好，盡拿我教的東西擠兌我！&rdo;薛定笑出了聲。只是這飯桌上，也只有老太太和他能和樂融融說上話。劉學英和薛振峰坐在對面，交流起來就沒那麼親近了。他們打從薛定小時候起，就常年在外奔波，缺乏父母與子女最基本的溝通。到頭來也還是拾掇起那個老生常談的話題：&ldo;今年你都二十九了，馬上奔三的人了，還沒打算找個物件？&rdo;薛定頓了頓，&ldo;沒打算。&rdo;&ldo;那什麼時候才打算找？&rdo;&ldo;不打算找。&rdo;離異多年，默契仍在，兩人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都看到了不贊同。劉學英說：&ldo;怎麼能不找呢？男大當婚，你還真打算一輩子在外頭奔波了？&rdo;薛振峰也點頭，&ldo;是該早點為自己籌劃籌劃，也不能老在外面跑，最終還是要回歸家庭的。&rdo;薛定自己還沒來得及答話呢，就聽見老太太哼了一聲，板起臉來數落兩人。&ldo;你們也好意思說小輩？先看看自己，再想想有沒有資格說別人。還說什麼不能一輩子在外奔波，最終要回歸家庭，我問問你倆，你倆迴歸家庭了？沒在外奔波了？哼，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這話，說得在理不在理？&rdo;劉學英：&ldo;……&rdo;薛振峰：&ldo;……&rdo;薛定則是一隻不折不扣的狗腿子，點頭特捧場，&ldo;老太太說得對！&rdo;劉學英：&ldo;……&rdo;薛振峰：&ldo;……&rdo;這祖孫倆，合起夥來氣人的吧？老太太瞥了薛定一眼，湊過來，壓低了嗓音說：&ldo;我就知道，你非拽上我吃這頓飯，為的可不就是這個？要我統一陣線，替你扛住敵人的壓迫。&rdo;薛定眨眼：&ldo;這事兒棘手，往年敵人輪番上陣，只在電話裡頭催，今年一起殺回來了，還來勢洶洶。我一看情況不對，這不是鴻門宴嗎？當然要請老太太親自出馬了。您來壓陣，我心裡也不慌。&rdo;他這馬屁，拍得響噹噹的。老太太哼了一聲，笑得一臉褶子，瞥他一眼，卻又心頭樂呵。&ldo;算你小子找對了人！&rdo;飯桌上大家正過招呢，薛定的手機忽然響了。他這人，一向疏與社交，通常情況下，一旦任務完成，處於休假期間，幾乎從不接電話，可低頭看見螢幕上的名字，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