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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定陷入一片混沌之中,就像這一地厚厚的白雪,看著白茫茫一片,乾淨素白,其實塵土都埋藏在底下。不計後果地去愛一個人,等到轟轟烈烈的熱戀一過去,現實的殘酷就浮出水面,一個又一個的問題會把曾有過的美好回憶徹底擊碎,愛情也變得滿目瘡痍。他在走神,祝清晨卻已經粗略地堆好了雪人。胡蘿蔔cha上去當鼻子。巧克力正要塞進雪堆裡,卻又忽的一頓。看著挺貴的啊!她想了想,乾脆把巧克力往嘴裡塞,那滋味在唇齒間蔓延開來,果然與便宜的糖果是不同的。回頭想問薛定,這麼好的東西為什麼要拿來浪費。卻看見他蹲在那裡失神地看著她,又或者其實是透過她,看向別的什麼。心念一動,祝清晨起了壞心眼。從地上抓了把冰渣握成一小團,趁他走神,朝著他的衣領就砸了過去。砰‐‐那一小團雪正中他的脖子,四散開來,簌簌落下,不少掉進他的衣領。薛定低呼一聲,渾身一顫。冰渣落進衣服裡,那滋味簡直……回過神來,他迅速從地上攥了把雪,也站起身來朝她擲去。他又不是君子,才不管什麼報仇十年不晚,有仇就報,有雪就扔。祝清晨沒來得及躲閃,只能用手掩面,重心下意識朝後一倒,竟一屁股坐倒在雪地裡。雪水很快染溼了褲子,她想爬起來,誰知道這院子裡積雪太厚,屁股陷得挺深,她又因為長時間蹲著,腳都發麻了。連試幾次,居然沒爬起來。薛定上前兩步,伸手去拉她。祝清晨居然一把握住那隻手,用力一拉,將他也拉倒在雪地上。只是因為用力過猛,她自己也躺在了積雪裡。薛定就撲倒在她身側,一轉頭,就看見她仰躺著,肆無忌憚在雪地上哈哈大笑。與這一地素白相比,她的眼珠太黑太亮,像淬了光。而她是那樣生動鮮活地望著他,笑意濃烈如焰火,點綴了這清冷夜色。就好像在以色列的戈蘭高地時,她肆無忌憚脫掉外衣,大步流星走在風雨中。也許從那一刻起,薛定就再沒能忘掉這樣的她。她看似冰冷,內裡卻藏著不滅的火焰。他支著身子,雙手陷入冰冷潮溼的雪中,卻沒有急著收回來。鬼使神差的,俯身靠近了她。有風在吹,有雪在下,堆好的雪人被他壓垮。北方的雪夜是這樣清冷寂寞,街道上衚衕裡空無一人,人人都在家中取暖。可在這冰天雪地裡,卻有兩個不怕冷的人。薛定覺得胸口像是有一團火焰,隨著她那肆意的笑容愈燃愈旺,升騰著、盤旋著,一路衝破了胸腔,迫使他微張著唇,想要將那團火焰也送給她,叫她也嚐嚐那滾燙灼人的滋味。別隻燒他一個人了。別再折磨他矛盾又不堪一擊的理智了。他的靈魂有兩半,一半叫囂著吻下去,一半叫囂著要理智。可人這種生物,腦中傳達著要理智的命令,身體卻往往順從於慾望。終於,薛定撐在雪地裡,朝她俯身湊近。祝清晨望著他,睫毛一顫,下意識閉上了眼。然而門外忽然有人重重地敲起門來。砰砰砰‐‐祝清晨猛地睜開眼來,從薛定眼裡看見那重新浮現出來的清明與理智。今夜有兩個瞬間,他想要吻她。然而兩個瞬間都落空了。他明白,她亦看明白了。薛定一言不發爬了起來,走到院門口,開門。幾步開外有個醉醺醺的酒鬼,剛才踹門的就是他。聽見開門聲,他回過頭來,拎著酒瓶子,對著薛定嘿嘿一笑。……薛定幾乎忍不住暗罵一句cao,卻還是在關門回頭的那一瞬間,恢復如初。背後,不知什麼時候也爬起來的祝清晨,拍拍屁股,似笑非笑望著他,&ldo;你剛才是不是想親我?&rdo;他瞥她一眼,也拍拍衣服上的雪,&ldo;我是有多飢渴,才會想要親一個男的?&rdo;拍完積雪,繞過她往屋裡走。祝清晨跟了上去,拉住他的衣襬,&ldo;你別裝蒜,我看出來了,你就是想親我,酒吧裡一次,剛才雪地裡又一次。&rdo;薛定頭也未回,&ldo;自作多情是病,得治。&rdo;&ldo;你會治?&rdo;她笑吟吟反問,跟著他在門口脫了鞋,穿上他拎到面前來的淡藍色棉拖,&ldo;要不,你親我一口,看看能不能治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