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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端端的婚禮變成了一場鬧劇,陳耀帆站在走廊盡頭,聽著一牆之隔的禮堂裡傳來的喧譁聲,看見兒女的身影終於消失在電梯前。世界一片昏暗,他逆著光,所以竟看不見一絲光線。又或許是他的世界本來就已經失去了色彩,黯淡無光。恍惚間,似乎回到了十多年前,他偶然得空,被熹熹纏著送她和阿爍去上學。站在學校門口目送一雙兒女揹著書包踏入校園,小女兒一直回頭跟他揮手,笑得比頭頂的照樣還要燦爛。那時候他敷衍地笑著,不斷低頭看手錶。開會時間要到了,他得走了。這是一場非常重要的會議,有一筆幾十萬的訂單等著他簽訂。其實對當時的他而言,這並不是一個多麼珍貴的回憶,甚至只是一個小cha曲,那時候的他眼裡只有生意,只有那筆訂單才值得放在心上。然而多年過去,歲月總是來去匆匆,蒼老的不只是容顏,還有曾經的雄心壯志,曾經的熱切渴望。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他開始覺得無趣,覺得自己曾經費力追逐的一切似乎都沒有了當初的吸引力,他開始回憶起一些曾經並不那麼重視,卻不知為何一直刻在心上的畫面。他看見兒女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裡,這一幕如此熟悉,似乎與當初目送他們踏入校園的畫面相重合。他叫著他們的名字,可他們卻再也不會回頭,再也不會笑得天真爛漫地對他揮手。真走到了這一刻,他才真真切切地意識到,他已經失去了他們。耳邊的嘈雜議論漸漸離他遠去,牆邊擦著眼淚狼狽地站起身來的陳璐瑤似乎也遠離了他的視線,他的眼前從一片昏暗不清的混沌慢慢地變得光亮起來,最後一片炫目的白光充斥在視野裡,大腦也變得一片空白。恍惚中好似聽見了陳璐瑤的尖叫聲,模模糊糊有人影朝他撲過來,口口聲聲叫著爸。但他太累了,於是放任自己沉溺在這一片麻木之中,意識也逐漸模糊過去。陳璐瑤的尖叫聲引來了禮堂裡的人,張珮琳也匆匆趕來,看見丈夫昏倒在地,她面色慘白地跪在他身旁。&ldo;你爸爸怎麼了?他怎麼了?&rdo;她嚇得手足無措。陳璐瑤指使著未婚夫打急救電話,然後蹲在父親身旁,抬頭看著母親,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說:&ldo;哥不認他,熹熹也不認他,爸是被他們氣暈的。&rdo;擁堵在禮堂門口的眾人一片譁然。陳璐瑤沉默了片刻,忽然從頭上一把取下頭花與白紗隨手扔在地上,然後站起身來平靜地對眾人說:&ldo;不好意思,由於家父身體突然出現不適,事發突然,今天的婚禮不得不取消。&rdo;她轉過身去對驚愕的未婚夫說:&ldo;於嘉,不好意思,麻煩你幫我處理一下這裡的事,我必須陪我爸爸一起去醫院。&rdo;男方的家長也是受驚不小,又氣又急地站在那裡。當母親的還是沒忍住,開口問:&ldo;璐瑤,哪有臨時取消婚禮的?你也不想想‐‐&rdo;&ldo;少說兩句。&rdo;於嘉的父親一把拉住妻子,雖然臉色也很難看,但仍然忍住情緒,剋制地說,&ldo;陳總的身體要緊。&rdo;失了面子事小,自己一家人都在陳家的企業裡待著,難道要把這門親事也給丟掉不成?況且於嘉攀上了這門親事,全家人不知道多高興,這對兒子來說可是一個飛黃騰達的好機會。於父對妻子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再多言,言多必失。而於嘉打完120以後,站在原地失神了片刻,他看見陳璐瑤像是壓根沒有注意到他的似的,只急著和她的母親說話,然後囑咐工作人員去拿軟墊替父親臨時墊一墊。她有條不紊地佈置著現場的一切,似乎是一個天生的領導者,並沒有因為父親的昏迷不醒而顯露出哪怕一絲一毫的手忙腳亂。她的眼裡裝著一切,唯獨沒有他。她甚至沒有過問過他的意見,就像個獨裁者一樣下達命令,單方面地取消了婚禮。其實他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只要她開口問,他就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同意,畢竟孰輕孰重他也不是分不清。然而最傷人的並不是取消婚禮這件事本身,是她的不過問。不過問代表什麼?代表她眼裡根本沒有他。從事情發生,到120救護車趕到現場,醫護人員用擔架把陳耀帆送上車,於嘉一直站在那裡,而陳璐瑤的視線沒有一刻停留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