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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閒雲頭一次這樣認真這樣近距離地看朱赫,介於少年和男子之間的面容雖略顯青澀稚氣,但輪廓分明的面龐明明白白地寫著英俊二字。他的眉毛很濃密,劍眉飛揚入鬢,一雙眼睛也是亮晶晶的,總是笑得彎彎的看著她‐‐比如此刻。薄薄的嘴唇泛著溫潤的光澤,顏色美好似是三月枝頭淡淡的桃花,一抿起來笑時,就會彎成好看又討喜的弧度。 看他慣來這樣笑,閒雲不知怎的腦子裡忽然浮現出一首再平常不過的詩來: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ldo;姑姑?&rdo;朱赫看她就這麼盯著自己,也不急著走,疑惑地出聲詢問。閒雲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看他看得出了神,慌忙垂下頭來,面上一紅,卻故作正經地道,&ldo;走吧走吧,趕緊走!&rdo;朱赫哭笑不得地跟上步伐匆忙的她,他難道不是早就在等她走了嗎?出宮的過程十分順利,朱赫拿出腰間掛著的容皇貴妃的牌子,於是宮門一開,誰也沒說話,直接放行。夜色沉沉,一路上只有馬車的聲音。朱赫穿著太監服,坐在車廂外驅車,而閒雲就這麼坐在車裡,時不時透過晃動的車簾看一看外面的景色。黑漆漆一片,其實什麼也瞧不見,但她又是喜悅又是焦慮,喜的是終於能回家了,焦的是不知現在家中是怎樣一番場景,所以這種情緒之下,她只能藉著看窗外之景來分散注意力。她的懷裡還捧著臨走之前汀蘭拿來的一包銀子,雖然汀蘭沒說,但她怎麼也不會蠢到不知主子心意的地步。主子,主子……想到那個淺笑盈盈的主子,閒雲就忍不住熱淚盈眶,她大約是三生有幸才得到這麼個親人似的主子。朱赫怕她一個人在裡面胡思亂想,就一邊驅車,一邊笑著大聲道,&ldo;姑姑,不如我給您唱支歌吧?&rdo;不待閒雲回答,他卻自顧自地唱了起來。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黃,右擎蒼。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岡。為報傾城隨太守,親射虎,看孫郎。酒酣胸膽尚開張。鬢微霜,又何妨。持節雲中,何日遣馮唐。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閒雲本來還惆悵著,一聽他用那樣豪邁年輕的嗓音唱出&ldo;老夫&rdo;二字,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朱赫也笑了,邊笑卻還邊唱,聲音裡充滿激昂,好似對未來充滿希望,好似擁有又不倦怠的熱情。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這是一個多麼活力四射的年輕人!壯志滿懷,無憂無慮。閒雲有些失神地聽著他一遍又一遍唱著這首詞,只覺得心情似乎也在不知不覺中好了起來。朱赫,朱赫,這個小自己三歲的年輕人似乎有著神奇的力量,總能叫人覺得好似一切都充滿希望,生命裡都是些驚喜。因為事先了解了閒雲家的地址,所以朱赫照著漸玉交代的路線一路將馬車駛入了城裡一條小巷,直到巷子太窄,馬車過不去了,才籲地一聲停下馬車。&ldo;姑姑,到了。&rdo;他掀開簾子,伸手去牽閒雲。閒雲猶豫著沒有把手遞給他,抬頭卻對上那雙毫無雜念的清澈眼眸,心裡暗笑自己顧慮太多,於是便不再遲疑地把手放在了他的手心。明明是個比她還小的少年,卻不但個頭比她高,手掌也比她大不少。朱赫穩穩地牽著她跳下馬來,溫熱的手心給了她不少安慰。&ldo;我在這裡守著馬車?&rdo;他出聲詢問。閒雲感受著微涼的夜風,搖頭道,&ldo;一起進去吧,外邊兒冷,進去喝杯熱茶。&rdo;於是朱赫探頭探腦地跟著她走入了這間大門虛掩的小巷裡的舊民房。不算大,應該是祖屋了,看上去頗為陳舊,但是也有家的氣息。小小的院子裡有堆柴禾,門窗上貼著不知是哪一年的春聯窗花了,察覺到朱赫目不轉睛地盯著左邊屋子的窗戶瞧,閒雲笑了笑,&ldo;那是我七歲那年剪的。&rdo;其實言下之意是想說:你看我這麼小就這麼能幹了,多了不起啊?朱赫摸摸下巴,深沉地點頭道,&ldo;不錯,七歲就會剪飛鳥撞門的場景了,想象力也很豐富。&rdo;閒雲面色一僵,拉下臉來不再說話……這明明是鯉魚躍龍門好吧?哪裡是什麼飛鳥撞門?!走過了院子,大門是緊緊關著的,裡面還亮著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