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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桓一輩子我行我素,從不在意別人的風評,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入煙花之地,也可以與青樓名妓談笑風生,在他看來,這些女子不過是因為生活所迫流離失所的可憐人,她們靠著一技之長養活自己,而他也不過是聽聽她們唱曲彈琴,你情我願,有何可恥?可是阿笙不一樣,她還這樣純真,被他保護得太好太好,完完全全是個養在深閨不知世事險惡的小姑娘。他冒不起這個險。自己的名聲可以不要,可他的阿笙清清白白,卻對不能蒙受這樣的屈ru。他把準備好的衣衫拿到屏風之後,讓阿笙現在大廳裡坐會兒,他要換衣裳。阿笙乖乖地坐在那兒,而他一面在屏風的遮擋下換著衣服,一面對她說,&ldo;昨日金大人跟我說起他的小女兒要成親了,邀請我去參加宴席,我這才知道原來金小姐現年不過十五歲,眼看著就要嫁做人婦……&rdo;話音頓了頓,他以稀疏平常的口氣對她說,&ldo;我忽然想起,你再過幾個月也要滿十六了吧?&rdo;阿笙的心頭忽然停在了這一刻,提起茶壺準備倒水的姿勢也僵住了。屏風後的人還在繼續說話,&ldo;……這幾日我見了不少京城的世家公子,巡撫家的長公子、趙家的三公子,都是難得一見的出挑人才,前者能文,後者能武,相貌也都是一等一的好,改日有機會,我會請他們來府上做客……&rdo;說話間,他已然換好了衣裳,整理著腰帶走了出來,含笑看著坐在桌邊的人,&ldo;你跟我回京這麼久,一直待在府裡,也未曾出去轉過、見見新面孔,待到兩位公子來府上做客時,你也跟著我見見他們吧。&rdo;阿笙跟著他六年,朝夕相處,又如何會不知道他言下之意呢?心頓時涼了半截,她冷靜地放下茶壺,抬眼望著他,&ldo;府裡大多數下人都是新面孔,我也見了不少了,而兩位公子是你的貴客,我去……怕是不太好的。&rdo;&ldo;有何不好?你是我淮相王一手撫養長大的,若是我有心向三哥討要點封賞,就是封你為郡主也不為過,誰還敢小看了你不成?&rdo;他半開玩笑似的對她說。阿笙的眼眸一下子暗了下來。他說撫養,他說郡主……字字句句儼然一副父輩模樣,就好像她是他的女兒!她咬著嘴唇,飛快地比劃著,&ldo;你也不過比我大十歲罷了,哪裡就一手將我撫養長大了?你找到我的時候,我都十歲了!&rdo;&ldo;十歲也只是個小不點而已啊。&rdo;顧桓像從前一樣伸手去揉她的發,豈料阿笙驀地偏過頭去,避開了這一下。他微微嘆口氣,收回手來,作出一副落寞的姿態,&ldo;好了,小丫頭長大了,也不讓我隨便折騰了。也對,早歸要嫁人,這頭以後也怕是摸不得了。&rdo;阿笙的胸口堵得慌,索性往門外走,不再聽他說話。 他就這麼想把她嫁出去?是因為六年了,這麼長時間看著同一個人厭煩了是嗎?他才不是她的長輩!不過是十歲罷了,哪裡就是父親和女兒的關係了?而房間裡,顧桓緩緩地坐在椅子上,閉上眼睛,好像在休息一般。是了,阿笙十六歲了,是個大姑娘了,也該……也該嫁人了。而他不過是個落魄的皇子,還在追尋權勢的路上跋涉著,也不知道路的盡頭會是什麼結局,也許成者為王,也許敗者為寇。還是早些把她嫁給一個踏實的男人比較好。而他也想過了,阿笙的身份畢竟不尋常,為了嫁個好人家,他須得給她一個合適的名分,比如淮相王的義女,又比如淮相王的義妹……總歸是要進宮去討一個聖旨的。 至於那些愈演愈烈的留言……他的阿笙是如此美麗純潔,只有真正看得透的人才能擁有她,若然輕信流言,也不值得他把阿笙交付過去了。心裡有頭困獸在叫囂著,可他在意識到那是什麼情緒以前,就很好地清空了大腦。他笑著告訴自己,就像哥哥要嫁妹妹,或者,像是父親嫁女兒一般,總歸有些捨不得的。這很正常。很正常。這個月初八,淮相王在府中大宴賓客,請來了好些權臣貴族之子,稱之為青年才俊的會面。在這個宴會上,他把他最得意的作品請了出來,那便是這些日子傳得沸沸揚揚的那些流言的女主角,阿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