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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州城郊,皇帝終是留給他了閒田幾畝,茅廬幾間,從今以後榮華富貴功名利祿都將離他遠去。可是對所有大臣來說,沈元山無疑已經得到最慘烈的報應了,因為一個縱橫官場幾十年、半隻腳都踏進棺材的人忽然之間失去一切,難道真的還能下地耕種自食其力不成?這個訊息頃刻之間傳遍宮內,幾乎是所有人都等著看沈充媛的笑話。盛寵之後忽然迎來父親失勢的場面,她的後臺全然崩塌,可以說從今以後再無一點依靠,那麼這份帝寵還能繼續下去麼?可是震驚之下,也有不願見到這個結局的人,那便是陸承風和蔣充儀,哪怕兩人都各自身在自己該待的地方,卻都想到了一處。陸承風希望的是沐青卓與沈元山相互打壓,而他漁翁得利,可如今沈元山無需打壓,已然倒下,從今以後,就是陸承風自己與沐青卓兩面對立的場景了。這對他來說極為不利,因為沐家從根基和歷史來說,都比他要紮實太多太多。廷芳齋裡,蔣充儀神情鬱郁地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地看著炭盆失神。她在想著宮外的那個人此時該是怎樣的心情,約莫會神情莫測地站在窗前,為計劃功虧一簣而慍怒,可就算心裡難受得緊,他也一定只會一個人站上大半天,沒有一點發怒的跡象。可就是因為他這樣的性子,她才從認識他起就開始心疼。身為一個庶子,母親又是早被陸老爺遺忘已久的第九房太太,他只有隱忍著,靠自己的努力才走到今天。而正是這樣的經歷造就了他什麼事情都憋在心裡不發作的性子,受傷的時候永遠都是獨自承受。女人好像總有一種天性,當看似強大的心上人在你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時,就會毫無疑問產生憐惜的感覺,希望自己去做那個救贖他的人。蔣充儀就是在這樣的過程裡對那個男人產生了無法抑制的感情,從此一發不可收拾。另一邊。顧淵從望江樓下來以後,渾身都帶著寒意。已經是新年了,宮裡處處掛起了大紅燈籠,他走在這樣的皇宮裡,卻絲毫沒有感到喜氣洋洋。鄭安不敢說話,看著他這樣心頭也難受,直到皇上終於說了句&ldo;去若虛殿&rdo;時,他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那一處有一個容婕妤,也是唯一能讓皇上展露歡顏的地方。若虛殿裡,容真靠在榻上,看著閒雲匆匆忙忙地四處忙活,一會兒添炭,一會兒添c黃毯子,一會兒擔心暖婆子不熱乎了,一會兒又去廚房替她熬些補品‐‐閒雲說這是要入口的東西,眼下既然有了身孕,就更不能馬虎,所有東西都得她親自監督著,不讓人有半點可乘之機。心裡忽然熱乎起來,容真在她又一次趁著藥還在熬的空檔,來到c黃邊試暖婆子的溫度時,忽地輕輕拽住了她的手腕。&ldo;主子?&rdo;閒雲詫異地抬頭看著她,&ldo;怎麼,是不是冷了?&rdo;容真無奈地搖頭道,&ldo;又是添炭,又是加被子,就是沒有這暖婆子,渾身也都是汗了。&rdo;閒雲面色一紅,囁嚅道,&ldo;奴婢也只是擔心冷著主子跟小主子。&rdo;小主子?容真勾起唇角,笑意濃濃,好像生命裡終於多出了一個期盼。她握著閒雲的手,輕輕地說,&ldo;辛苦你了。&rdo;閒雲被她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弄得怔了怔,容真坦誠地望著她,眼神清澈似水,蘊滿溫柔。她微赧,反過手去握住了容真,&ldo;主子說哪裡的話,這些都是奴婢應該做的。&rdo;&ldo;沒有什麼人應該這樣費心費力地對待另一個人,我自然不會把你的辛苦視作理所當然。&rdo;容真含笑從枕下摸出一隻荷包,&ldo;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總希望能送你點什麼,可是不管是玉石還是金銀首飾,都只會讓我覺得委屈了你。這隻荷包是我親手繡的,雖說太久沒做針線活,手藝生疏很多,可是總算是像模像樣地繡出來了,還望你莫要嫌棄它不值錢。&rdo;閒雲僵在那裡,默默地看著她遞來的荷包。這些日子她總是一個人安安靜靜地看看書、繡繡花,起初閒雲以為她是在為自己打發時間,可現在才明白,原來她只是為了送自己一個禮物。荷包上繡著一朵梅花,素淨淡雅,光是看著都彷彿能聞到枝頭的清香。閒雲驀地紅了眼。容真失笑,&ldo;看樣子是不喜歡,否則怎的平白無故紅了眼睛?是不是怨我不給你什麼貴重的禮物,反倒自以為是地送了你這樣不值錢的東西?&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