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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祁謙虛地道，&ldo;兒臣尚在摸索當中。&rdo;&ldo;須知對弈雖能陶冶情cao、培養品性，但也不能為此荒廢正事。&rdo;顧淵頓了頓，又問了些別的方面，父子倆一問一答，一板一眼，儼然一副君臣模樣。容真想笑。這哪裡是一個父親面對兒子時應有的態度？嚴肅，疏離，一絲不苟，面上連半點笑意都找不到。顧祁還那麼小，哪怕被宮中的教條禮節教導得老成世故，舉止言談遠遠超過七歲孩童，卻始終還是個孩子。他這樣一絲不苟地面對著自己的父親，眼裡卻流露出渴望父愛的神情，眼巴巴地望著顧淵，又是緊張又是期待。她略一思索，上前為顧淵倒了杯茶，然後輕輕遞給他。顧淵微微抬眼看著她，似是在問她這是要做什麼。容真垂眸，&ldo;皇上，大皇子一路趕來華嚴殿，想必也累了，不如請他坐一會兒，奴婢為他泡杯茶？&rdo;顧淵眼眸沉了沉，只說了句，&ldo;朕還有奏摺未曾批閱，政事繁忙。&rdo;他轉過頭去望著顧祁有些失望的眼神，卻選擇避而不見，如往常一樣淡道，&ldo;祁兒若是無事，便先回去吧。&rdo;顧祁面上露出焦急的神色，忙道，&ldo;父皇，兒臣還有話要說……&rdo;顧淵看著他，沒說話。於是顧祁硬著頭皮說，&ldo;父皇，母妃近日身子不大好，想必是……想必是思念父皇所致，祁兒斗膽，希望父皇有空的時候……可否去看看母妃？&rdo;他的表情小心翼翼的，生怕惹惱了父皇。顧淵似笑非笑地看著他，&ldo;是你母妃教你這樣說的？&rdo;顧祁連連搖頭，卻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囁嚅道，&ldo;兒臣……兒臣只是擔心母妃……&rdo;可是滿腹希冀最後只換來顧淵一句，&ldo;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rdo;顧祁聳搭著小腦袋，垂頭喪氣地走了。臨走前，他忽地看了容真一眼，眼裡是藏不住的探詢與疑惑。大門合上，顧淵低頭看著桌上的奏摺，忽地開口道，&ldo;你的膽子如今是越來越大了啊。&rdo;容真忙跪了下去，習慣性地磕頭認錯，&ldo;奴婢知錯，請皇上責罰！&rdo;顧淵看著她烏黑的髮髻和纖細白皙的脖子，只覺得到了嘴邊的話一滯，不知為何發不出火了。這個宮女委實大膽，但每每惹惱了他卻又會見風使舵，在他發怒之前就跪了下去，乖順無比地認錯道歉。顧淵淡淡地看著她，&ldo;朕說了，膝蓋軟是好事，但不要以為只要做錯了事，跪一跪認個錯就會過去。&rdo;容真似是有些委屈，抬起頭來欲言又止地看他一眼，然後又垂下頭去。顧淵頓了頓，才睨她一眼，&ldo;想說什麼？&rdo;容真低低地道，&ldo;大皇子也不過是個孩子，奴婢見他巴巴地望著皇上，只為了聽皇上一句溫言軟語，所以才自作主張，想要滿足他這個願望……&rdo;顧淵牽起嘴角，忽地反問她，&ldo;你怎知他的願望？&rdo;容真急急地抬起頭來，&ldo;皇上不要不信奴婢，奴婢也曾為人子女，自然知道做子女的心。昔日還跟在爹孃身邊時，奴婢也希望能得到爹孃的關心呵護，那時候看著爹孃，也是大皇子這樣的眼神。&rdo;顧淵看著她忽然話多起來的模樣，只覺得此刻的她面目生動得不似平常，這樣不顧一切表達內心想法，脫離了平日裡的溫順隱忍，當真要順眼許多。忽然就笑了起來，他挑眉看著她，片刻之後才緩緩道，&ldo;生在帝王之家，卻妄想著享受尋常百姓才有的天倫之樂，你覺得這切合實際嗎？&rdo;他不知哪兒來的耐心，竟然和一個宮女討論起這樣深奧的話題來。容真倏地愣住。&ldo;朕自幼喪母，跟在竇太后身邊。竇太后怕朕對尚為太子的大皇兄造成威脅，難得讓朕見先皇一次。因此先皇與朕的感情……就如同今日你看到的朕與祁兒一樣。&rdo;顧淵的語氣淡淡的，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容真想說什麼，又一副不敢說的樣子，顧淵嘆口氣，&ldo;不用忌諱那麼多，朕暫且準你言論自由。&rdo;於是容真鬆了口氣，抬頭望著他，&ldo;當日皇上因為竇太后，沒能與先皇享受到父子情，如今又為何要將這樣的事情強加於大皇子身上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