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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多慮了，大街上來往的人都忙忙碌碌地過著節，誰有這閒工夫去關注他們呢？容真簡直就像忽然流入大海的一尾小魚，在這樣浩瀚斑斕的天地裡失去了呼吸，只能呆呆地看這樣沿途的場景，久久回不過神來。經過掛滿臉譜的木架，她看見一個七八歲的孩子興致勃勃地拿起一隻又一隻臉譜戴在臉上，花花綠綠的顏色十分好看。攤販笑眯眯地問他，&ldo;小少爺，可還滿意？五文錢一隻，價格便宜，童叟無欺。&rdo;經過賣燈籠的貨攤，她看見一個滿頭銀髮的老婦人用蒼老顫抖的聲音問道，&ldo;燈籠怎麼賣？&rdo;那攤主是個年輕小夥，眯著眼一臉精明樣，笑呵呵地說，&ldo;二十文錢一個，做工精細，風裡來雨裡去也沒問題！&rdo;老婦人遲疑了片刻，搖頭道，&ldo;太貴了，能便宜些麼？我家那老頭兒在城裡的書鋪守門，每晚回來時，外面一片漆黑。我只是想買只燈籠掛在門口，好叫他回來時遠遠地就能看得到家的方向，心裡也會踏實不少。&rdo;容真頓了頓，停下腳步，看著這一幕場景。顧淵察覺到牽著的人停了下來，便回過頭來問她，&ldo;怎麼了？&rdo;容真摸了摸衣袖衣襟，發現自己沒有錢，只得向他討要，&ldo;皇‐‐公子，你身上可有錢？&rdo;公子？顧淵被這稱呼逗得一笑，回頭讓鄭安掏錢，又問容真，&ldo;要多少？&rdo;&ldo;二十文。&rdo;鄭安把準備好的銅板遞給容真，容真毫不遲疑地走到燈籠鋪子前，替那老婦人把錢付了，&ldo;她的錢我來出。&rdo;那攤主愣了一愣，&ldo;姑娘的意思是……要替這老人家給錢？&rdo;容真沒說話，只是把二十文放進他手心，然後回頭對那老婦人微微一笑，&ldo;希望你的丈夫看見這盞燈籠時，能體會到你的一片情意。&rdo;那老婦人猶在吃驚中，直到容真又把手交給顧淵，走入人群中時，她才回過神來，可是茫然無措地喊了兩聲姑娘，哪裡還有人回答她呢？顧淵看著容真眼神亮晶晶的模樣，含笑道，&ldo;想到什麼了？&rdo;&ldo;想到我等你時的心情了。&rdo;她側過頭去對他淺淺一笑，&ldo;他日我也會每夜都在惜華宮前留一盞燈，那麼你大老遠的就能看見我所在的地方了，也會知道惜華宮裡永遠都會有一個人在等你。&rdo;顧淵低低地說了聲，&ldo;朕一直都知道。&rdo;&ldo;嗯？你說什麼？&rdo;人群太過喧譁，他低沉的聲音被淹沒在嘈雜的背景中，容真忍不住朝他靠攏了些，想要聽清他在說什麼。顧淵看著她驟然貼近的面頰，容顏泛著淺淺的粉色猶如三月桃花，濃密的睫毛在眼瞼處投下溫柔的陰影，心下驀地一軟。&ldo;我是說，不需要掛燈籠了，我會早早地就來陪你……和孩子，不會叫你等到三更半夜的。&rdo;他忍不住笑出來，為自己的語氣，也為這樣平凡的話語。就好像是一個普通的丈夫在對妻子說話。容真顯然也意識到了這種奇特的感覺，抬頭笑盈盈地望著他，不說話，只是笑。一旁有小販在吆喝，&ldo;梅花糕咯，新鮮出爐的梅花糕，又香又糯，花香四溢！走過路過不要錯過，瞧一瞧看一看啦！&rdo;她忽地繞過他朝那小販看去，那籠梅花糕果真熱氣騰騰的冒著白氣，清香四溢。&ldo;怎麼，想吃？&rdo;顧淵朝鄭安伸手，鄭安會意，立馬把錢袋掏出來放在他手裡。這是顧淵頭一次像個普通百姓一樣，問價，掏錢，捧著熱乎乎的油紙包遞給容真。她笑靨如花，她喜上眉梢，他也忍不住笑開了，哪怕他接下來的一路上都在幫她買這樣買那樣，不像帝王，反而像她的老媽子。可是心裡有個聲音在對他說，做久了皇帝，做個平凡百姓竟然也令人身心舒暢，又或許，他只願意在她的面前做個平凡百姓。容真漸漸的大膽起來，先是放開了他的手，跑到花燈前一盞一盞地細瞧；後是一邊吃著梅花糕，一邊跑到吹糖人的攤子前，笑眯眯地指著顧淵，&ldo;能幫我照著他的樣子吹個糖人麼？&rdo;白鬍子花花的老先生眯著眼睛打量顧淵，微微一笑，&ldo;公子相貌堂堂，氣度不凡，哪裡能吹成糖人呢？&rdo;顧淵唇角輕揚，&ldo;先生真有眼光。&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