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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是好意,也是在儘自己的責任,雨露均霑素來是皇帝應該做的事兒。可眼下皇帝回宮半月,除了第一日在沐貴妃那兒住了一晚,就一直拖到昨晚才臨幸了惜華宮,其餘妃嬪都只有眼巴巴望著的份兒。沐貴妃盛寵集於一身,地位高,家世也好,自然沒人趕去招惹。但容真不同,如今也不過就是個正五品婉儀,太受寵了自然會招人嫉恨。可容真只是低眉順眼地說自己知道了,也不講明昨夜皇上壓根什麼都沒做。也是,皇帝對後宮女人素來就不怎麼上心,女人那麼多,也不過就是挑幾個順眼的解決生理需求,外加繁衍後代。要是讓人知道兩人竟然像尋常夫妻一樣就這麼蓋著棉被純聊天地睡了一晚,箇中意義自然就不言而喻了。出了景尚宮,容真忽地叫住了走在自己前面的蔣充儀,&ldo;充儀姐姐請留步。&rdo;蔣充儀轉過身來,面上的笑意和她的個性一樣溫柔淺淡,不顯眼,也挑不出半點毛病來,&ldo;容婉儀找我有事?&rdo;容真注意到她從來不自稱本宮,在後宮裡三品以上的宮妃裡是個很特別的例外。足以見得她的低調內斂,卻也更為她降低了幾分存在感。在這樣一個溫柔似水的女人面前,容真也放柔了語氣,盈盈一笑,&ldo;今日天氣不錯,不知充儀姐姐可有閒情與妹妹散散步?&rdo;蔣充儀笑容未變,看了她片刻,唇角彎彎的,&ldo;既然容婉儀有這個雅興,做姐姐的自當奉陪。&rdo;還是深冬之景,哪怕是皇宮內也不例外,凋零的花糙樹木看上去有些可憐巴巴的沒生氣,叫人摸不準是否真的春日一來,萬物都會重煥生機。兩個人都很嫻靜地走在小徑上,宮女奴才跟在後面不遠的地方,而轉過一處糙叢時,容真忽地側過頭來望著她,含笑問了句,&ldo;聽說充儀姐姐前些日子曾經去浣衣局走動過?&rdo;蔣充儀面色絲毫未變,語調輕快地說,&ldo;是啊,前些日子本宮的百花石瑛裙送去漿洗的時候,出了點岔子,本宮就親自去浣衣局走了一趟,問了個究竟。&rdo;話音一轉,她似是有些尷尬地看著容真,&ldo;只是我素來不是對下人太苛刻的主子,自認為也沒責罰過誰,怎的這事兒都傳到容婉儀耳朵裡去了?&rdo;好似真的只是在為自己不體恤下人的名聲而擔憂。&ldo;哪裡,充儀姐姐素來溫和寬厚,不過是去浣衣局走了一趟罷了,這事兒自然沒人注意。&rdo;容真笑了笑,頗有深意地抿著唇角,輕描淡寫地說,&ldo;充儀姐姐也知道,妹妹從前是在趙容華那兒當差的,和當時為她梳頭的宮女雁楚也有些交情。只是去祈福的時候,雁楚竟然服毒自盡了,鬧得皇上不愉快,妹妹心中也不好受。後來偶然得知,雁楚便是上一次害得充儀的裙子漿洗失誤褪了色的人,就想著她是不是因為這件事情才尋了短見……&rdo;她輕輕搖頭笑了幾聲,眼神明亮安靜地望著充儀,&ldo;不過今日來問充儀姐姐之後,忽地又覺著自己這樣胡亂猜想有些可笑。充儀姐姐這樣溫和的主兒,哪裡會對她嚴加責罰呢?底下的人犯了錯,將功補過就好,也不至於責罰一頓,叫人自尋短見,您說是吧?&rdo;她絲毫未提自己在淨雲寺中了寒食散的事情,也未曾提到雁楚是吞服寒食散自盡的。只是字字句句間飽含深意,一語雙關,著實有些巧妙。蔣充儀恍若沒有聽出她的言外之意,只嘆了口氣,關切地說道,&ldo;當時我去浣衣局問裙子的事時,就看出她是個心氣兒高的人,也沒有過多苛責,只是隨口說了幾句,要她下次注意些罷了。畢竟在那兒的人也不容易,大冬天的手都凍得通紅,誰又沒個憐憫之心呢?哪料到她後來出了這種事,也真是可憐,不知是因為什麼就想不開了……&rdo;她輕輕握住容真的手,拍了拍,&ldo;我也是今兒才知道,原來容婉儀與她一同當過差,有些交情,你莫要太難過,還是多注意身子的好。看看你這樣子,比從前瘦了不少,雖說後宮裡沒有什麼姐妹之情,但我既然對皇上也沒什麼念想了,也自然希望看到你這樣的善良人能入了皇上的心,好歹也比那些心高氣傲沒個底線的人得了寵的好啊。&rdo;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溫柔似水的眼神裡也平靜得如同沒有漣漪的水面。容真側著頭與她對視片刻,含笑點了點頭。這個女人果然不簡單。看不出心中所想,也猜不透意欲何為,相比起那些一心爭寵不擇手段的人來說,這樣神秘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