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頁(第1/1 頁)
我嘴唇微張,呆呆地望著他,而下一刻,眼前的陽光驟然間被一片溫柔的陰影所替代。他低下頭來,準確無誤地俘獲了我的嘴唇。這一刻,我心神俱裂,猶如被雷劈中,動彈不得‐‐好的,我知道這個形容浮誇了點,但我確確實實正在經歷著一種完全無法用語言描述的心情。狹小的獨立廚房裡,他一手環住我的腰,一手輕輕按住我的後腦勺,雙唇相貼之際,溫熱的觸感令我渾身一顫。我呆呆地望著他,眼睛都睜大了,而他停頓了一瞬,微微離開我的唇,似是無可奈何地說了句:&ldo;祝嘉,閉眼。&rdo;我大窘,從善如流地閉了眼,而他低低地笑出了聲,又一次低頭吻了上來。鼻端是水煮魚麻辣夠味的香氣,腰際是他滾燙的掌心,眼前是一片溫柔的陰影,而唇間是他芬芳柔軟的氣息。大抵是愛情小說和偶像劇裡都將親吻描寫得太過神聖絢爛,以至於我久久沉浸在這種全然不同的體會中,只感覺到他來來回回侵佔我的領地,一點一點將他的氣息渡入我的口中。他的親吻綿密而悠長,不疾不徐的姿態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恰似他這個人。半晌,他離開了我的唇,含笑望著我,不言不語。而我像只煮沸的蝦子,從頭紅到了腳,整個人都要自燃了。見我如此不好意思,他鬆開環在我腰上的手,&ldo;進屋去吧,廚房太熱了。&rdo;我一邊窘迫地往外撤離,一邊嘀咕:&ldo;早幹什麼去了?這會兒才知道熱!&rdo;我不僅熱,而且熱得快缺氧了。這是一棟很陳舊的樓房,一共五樓,紅磚已經斑駁得辨不出曾經的模樣,低矮而潮溼,樓道里有一股不太好聞的氣味。我站在屋子的木門外,看見輪椅上的老人背對我,似乎在看陽臺上的山茶花,背影佝僂蒼老,異常安靜。哪怕他如今癱瘓了,看起來楚楚可憐,可我也絲毫對他提不起半點同情心來。陸瑾言的故事像根魚刺一樣卡在我的心裡,同時以纖細的姿態堵住了我的心軟和憐憫。這是一個不稱職的父親,一個比我的父親還要過分的父親。家暴,酗酒,冷酷殘忍,害得一家人妻離子散。很多的字眼紛紛從我腦子裡蹦了出來,而我看著他的背影,因為對陸瑾言的心疼以至於面目隱隱有些陰沉。我踏進了屋子,走進了臥室對面的那間屋,雖然一直以來沒有人居住,但是屋子裡乾乾淨淨的,應該是長期有人打掃的緣故。木桌上壓著一層玻璃,桌面與玻璃的夾fèng裡擺放著一些照片。因為年代久遠,玻璃表面有些劃痕,所以略微模糊不清。我俯下身去,低低地湊近去看,這才看清了照片上的內容。第一張,年輕的女人把手搭在孩子肩上,笑得溫柔靦腆。第二張,小學的陸瑾言穿著中規中矩的藍色t恤,笑眯眯地舉著手裡的獎狀,獎狀上具體是什麼已經看不起了。第三張,又長大了些的陸瑾言神色安然地站在一個禮堂裡,相機越過了無數黑壓壓的腦袋,捕捉到了舞臺上的他。他站在麥克風架子前面,有些羞澀地微微笑著,眼神沉靜而明亮。我有些傻氣地伸手摸著涼涼的玻璃,隔著半厘米的厚度勾勒那個人的面目,忽然覺得百感交集。他跟我說過,&ldo;很多人都經歷過一些甚至可以稱之為悲慘的事情,你那點又算得了什麼?你站在二十歲出頭的年紀上,覺得自己的人生糟糕得一塌糊塗。可是你家境富裕,成績不錯,既無外表上的缺陷,又無智力上的低下,比起大多數人來說,你已經遙遙領先了。&rdo;我曾一度以為自己身世悲慘,全世界沒人比我更可憐,可是自怨自艾到如今,才忽然發現比起我來,陸瑾言經歷的一切其實要濃墨重彩得多。可他也比我勇敢得多。正低頭看照片時,有人敲了敲木門,我回過頭去,看見陸瑾言從容地站在門邊,視線越過我落在了玻璃板上。頓了頓,他走到了我身旁,&ldo;可以吃飯了。&rdo;然而我沒動,他也沒有動。這房間應當是陸瑾言兒時居住的,從牆上那些褪色的獎狀和書櫃裡的各類書籍也能看出。他站在我身旁,低頭看著那張和母親的合影,唇角微微彎起。他問我:&ldo;我媽媽是不是很漂亮?&rdo;我點頭,&ldo;你長得很像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