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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瑾言聞言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嗯了一聲，那一聲輕飄飄的，溫柔又沉重地落在我的心坎上。我的心情一下子變得微妙起來，希望自己忽然間成熟到足以獨當一面的地步，更希望自己是個已經畢業的職業女性。至少在當下，我絕對沒有辦法帶著陸瑾言回家，告訴媽媽這是我的男朋友‐‐一個大我九歲，優秀又穩重的心理醫生。我得承認我有那麼一點小自卑。哪知道陸瑾言穩穩地舉著雨傘，目視著前方對我說：&ldo;看起來雖然是不怎麼般配，但在你眼裡沒有問題就好，除非你嫌我老。&rdo;我一愣，立馬反駁道：&ldo;我怎麼會嫌你老？&rdo;你不嫌我小我就謝天謝地了。他若有所思地看我一眼，&ldo;那就行了，只要你不嫌棄我，那我也不怕別人說我是心理變態的怪叔叔了。&rdo;說著，還十分配合地嘆了口氣，好像他是頂著特大的壓力跟我在一起似的。我忽然覺得哪裡不對，在我心裡，明明是怕別人認為我配不上他，怎麼被他一說，就成了他高攀了我？他這是在混淆視聽嗎？於是我拉拉他的衣角，&ldo;其實我是怕你那麼好，我這麼普通，別人會認為你眼光有問題。&rdo;他故作苦惱地皺了皺眉，上下打量我，&ldo;你不說還好，一說的話……我的眼光好像確實不怎麼樣啊！&rdo;&ldo;喂！&rdo;我惱羞成怒，不輕不重地推了他一把。陸瑾言換了隻手拿傘，輕而易舉將我的左手抓住了，然後沒有再鬆開，而是拉著我不急不緩地繼續往前走。&ldo;你也說了你年紀還小，年輕人潛力無窮、前途無量，誰也不知道明天的你會是什麼樣。祝嘉，要是你足夠自信，為什麼不想想自己明天也許會是一個非常優秀的人呢？&rdo;他似笑非笑地看我一眼，&ldo;萬一你明天成了中法外交官，或者大使館裡的翻譯，那豈不是我高攀了你？&rdo;我囧囧有神地望著他，&ldo;你真的覺得我能成為那種傑出人才？&rdo;他笑，&ldo;在我眼裡，你已經是了。&rdo;真夠ròu麻的，我唰的一下紅了臉，不自在地撇開目光，暗自想著老男人的功力真是槓槓的。豈料他又很快高深莫測地補充了一句：&ldo;所以這麼看來，我的眼光好像真的有問題。&rdo;我：&ldo;……&rdo;週末下午，陸瑾言開車送我回學校。我正靠在椅背上沮喪著又是一個星期不能相見了，忽然聽見他問我：&ldo;快期末考了吧？&rdo;&ldo;下週停課複習，再下週就考試了。&rdo;他嗯了一聲，過了一會兒才問我：&ldo;暑假有什麼安排？&rdo;我心頭一頓，轉過頭去看著他，&ldo;啊？&rdo;他好端端地看著我，好整以暇地等待我的回答。我突發奇想，厚著臉皮問他：&ldo;我要是說我想去旅行，你會跟我一起去嗎？&rdo;他反問我一句：&ldo;以前不是說只要放長假，你媽媽都會送你去培訓嗎？&rdo;提到我媽，我的心情一下子變得有些沉重。陸瑾言察覺到了我的情緒變化，把車緩緩停靠在馬路邊上，然後淡淡地看著我，&ldo;祝嘉，給你媽媽打個電話吧。那天吵架之後你就沒和她聯絡過了，別讓她著急。&rdo;我低下頭去小聲說：&ldo;沒事，以前也不常打電話給她，她不會擔心的……&rdo;然而一抬頭就對上那雙明亮沉靜的眼睛，剩下的話也被我嚥進了肚子裡。我總有種在他面前無處遁形的感覺，就好像媽媽打來的那幾通未接電話都被他看進了眼裡，雖然我根本沒有對他提起過。陸瑾言望著我，低聲說：&ldo;祝嘉，很多事情我曾經有機會做的，很多話也曾經有機會說的，可是我一不留神錯過了，之後就再也沒有機會去做去說了。想想我，再想想你自己，我不希望你走我的老路。&rdo;他又跟我講道理了，就和之前的無數次一樣。大抵是九歲的年齡差橫亙在那裡，很多時候我都覺得陸瑾言把我當成了一個不懂事的小姑娘，愛鬧情緒，也需要有人指引才能做出正確的選擇。可是說來奇怪，我以前最痛恨被人跟我說教了，但若是說教的物件變成了眼前這個人，一切又好像變得順理成章起來。我想到了他跟我說他母親的故事時那種平靜又深遠的眼神，頓了頓，還是拿出了手機，撥通了媽媽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