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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陸老師還穿著藍色的飛行學院制服,於盛夏燥熱的風裡拍拍他的肩,說:&ldo;加油,小偉。&rdo;他渾身舒坦,每個毛孔都叫囂著心滿意足,卻還是再求了一句:&ldo;就這樣了嗎?這麼簡單敷衍嗎?&rdo;蘇洋:&ldo;快滾吧你耽誤我們一晚上了,你知道開飛機的人有多累嗎?&rdo;陳郡偉怒道:&ldo;我跟你說話了嗎?閉嘴!你以為我高三複習就不累嗎?&rdo;蘇洋:&ldo;那不是因為你成績不好,所以累嗎?成績好的這會兒都跟瘙癢似的,無所謂好嗎?&rdo;掐架的節奏又開始了。路知意忍住笑,打斷了他們,仍是簡簡單單的結束語:&ldo;快回家吧,你這時候還在外面磨蹭這麼久,莊姐肯定急了。&rdo;&ldo;真的不多說點什麼嗎?&rdo;小孩星星眼望著她。她笑了,說:&ldo;你知道的,我等你的好訊息。&rdo;我等你的好訊息。只這一句,陳郡偉胸口飽滿、鬥志昂揚了。就是這一句,支撐著他這一整年。那麼多人對他失望、對他不抱任何期望,只有她在等,等他閃閃發光。就衝這一點,他也一定會給她一個好訊息。可是少年立在夜色裡,低頭看她半天,也始終如鯁在喉,有一句話遲遲未曾開口。路知意,你還在想他嗎?路知意還在想他嗎?日子太忙,學飛的生活像是在打仗,一上飛機就如臨大敵、渾身緊繃,下了飛機就只剩下大快朵頤填飽肚皮,然後上c黃睡覺。緊繃的弦一旦鬆掉,就只剩下精疲力盡後的倦意。她只有做夢的時候有空想想他。也許是她的確沒有那麼喜歡他,也許是因為時間這個治癒傷痛的良藥,她覺得自己想起陳聲的次數並不那麼多,一旦忙起來,常會把他拋到腦後。想起他時,也不是什麼痛徹心扉的滋味,是一種不濃不淡的惆悵,心酸有之,傷感有之,卻又不至於痛哭一場。直到大二快結束的那個月,她才終於又一次見到他。陳聲回來了。去加拿大學飛的那群人都回來了。一週後,大四生即將畢業,那一個清晨,準畢業生們坐在中飛院綠草如茵的操場上,一撥一撥上臺撥須、領證。趙老頭一個個念著大家的名字,看著昔日青澀的面龐成長為今日能夠獨當一面的飛行員,這樣的場景年年都有,他卻依然年復一年地感動著。若是要他說出人生中某一刻不虛此行的瞬間,那一定是眼前這一刻。他的師長身份、職場頭銜,沒有什麼比得上這一刻的成就感,這就是他來到中飛院的意義,也是他人生的意義所在。沒有任何一刻比得上這一刻,這讓他覺得自己從來不曾老去,他的心與這群年輕人一起,永恆翱翔在晴空之上。那一天,路知意站在操場外,隔著鐵絲網看著日光下的師兄師姐們。她看見陳聲上臺了。穿著蔚藍色制服,挺拔如春日的青草,那眉那眼都無比熟悉。他依然是人群裡最耀目的那一顆星。他作為優秀畢業生髮言。他沉穩很多,不再眉眼一抬,目中無人地淺笑,但他開口時,下面的人都笑了,他說:&ldo;各位熬過九九八十一難,終於逃脫昇天的同窗們,作為和你們一起倖存下來的小可憐,今天我代表畢業生們上臺發言。&rdo;你看,他還是那個張狂的人。路知意站在清晨的日光底下,看著她的師兄,她曾經的意中人,她今日依然仰慕的陳聲,在聽聞他說出大四的畢業生要離校了,中飛院這幾天簡直熱鬧極了。party開不停,飯局一個接一個,就連武成宇這個大二的年級主席也攢了個局,為了感謝陳聲帶他們跑操整整一年,拉上年級上最能鬧騰的一幫傢伙,這就要給陳師兄開送別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