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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才有瞭如今的路雨，明明才三十八歲，看上去卻遠遠超過了真實年齡。路知意記得清楚，年幼的自己不懂事，在別人想給路雨介紹物件時，哭著鬧著不依不饒。她明明沒有很清晰的念頭，可潛意識裡就是知道，有了新的家庭，路雨就會有丈夫，有孩子。那自己呢？自己又算什麼？路雨也不氣，笑著推辭了那些相親，只對人說：&ldo;等我們知意長大些了，我再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rdo;路雨也有顧慮，她怕家中多出一個非親非故的陌生男子，萬一知人知面不知心，對路知意不利，怎麼辦？後來路知意念高中了，彷彿一夕之間懂事了。她終於知道因為自己的自私，路雨錯過了什麼，至今仍孤家寡人一個。女人最美好的年華就那麼短暫幾年，如今被她拖得全沒了。這樣想著，她一邊愧疚，一邊試圖彌補。某日，她佯裝漫不經心地問路雨：&ldo;小姑姑，你，你怎麼不找個物件啊？&rdo;路雨在沙發上織毛衣呢，聞言笑了，把她摟過來，捏捏她的臉，開玩笑說：&ldo;小姑姑老嘍，沒人要啦！將來老了，只能指望你了。&rdo;說著無心，聽者有意。那一天，路知意錯愕地看著眼前的女人，生平第一次發現，小姑姑是真的老了。兩鬢生華髮，眉間有紋路。三十五歲的女人慈愛地摸著她的頭，身上穿著多少年前的衣服，樸素而蒼老，因為將最美的年華悉數獻給了她。獻給了她的小侄女。她強忍住淚水，說要回屋寫作業，可一關上門就淚如雨下。這些年來，路雨把最好的都給了她。可因為她的任性與自私，路雨錯失了成家的年紀，也過早地蒼老了。她是那樣懊悔，那樣痛恨自己。如今，路雨三十八歲了。十八歲的路知意站在廚房門口，看著連一碗松茸犛牛肉湯都不捨得喝的女人，眼眶一熱，轉背說：&ldo;你等等我。&rdo;隨即爬上樓，擦乾眼淚，從行李箱拿出那件羊絨毛衣。她蹭蹭蹭跑下樓，把毛衣雙手奉上，獻寶似的，&ldo;去試試看，我特意給你買的，溫暖牌毛衣！&rdo;路雨一愣，捧著那毛衣，摸了摸，&ldo;羊絨的？&rdo;下一句，&ldo;這，這得多貴啊！&rdo;最後把毛衣往她懷裡一塞，&ldo;我就算了，年紀大的人不怕冷，你自己拿去穿吧。蓉城溼冷溼冷的，穿這個正好，你們年輕人可不能凍著了，會凍出病來的。&rdo;路知意的淚水又快掉下來了。她把毛衣塞回去，&ldo;這是我給你的生日禮物，哪有把生日禮物退回來的？&rdo;然後一退三尺遠，&ldo;我不管，你必須穿！明天你要是不穿著它出門上班，我就立馬回學校了。&rdo;她難得任性，路雨還愣了愣，然後撲哧一聲笑了。&ldo;好，好，好。&rdo;捧著那毛衣，路雨笑成一朵花，&ldo;我穿，我穿還不行嗎？&rdo;次日，路雨穿著那毛衣去上班了。大學放假早，鎮上的小學可沒放假，路雨還得上班。路知意還在洗漱，路雨就要出門了，站在衛生間門口提醒她：&ldo;湯鍋我給你熱好了，一會兒直接吃就行。&rdo;她一邊刷牙，一邊點頭，還不忘回頭審視小姑姑到底穿沒穿那羊絨毛衣。路雨沒好氣地說：&ldo;穿了穿了，暖和得要命，穿在身上都發燒了呢。&rdo;路知意笑出了聲。吐掉嘴裡的泡沫，她衝過去抱了抱路雨，&ldo;小姑姑，生日快樂！&rdo;路雨一怔，然後拍拍她的背，&ldo;你回來了，我就快樂了。&rdo;路知意沒吃早飯，從櫃子裡找了只很有年代感的不鏽鋼保溫桶，將鍋裡一半的湯鍋倒了進去，剩下一半留給路雨。想了想，怕陳聲覺得太清淡，她又弄了個蘸水，用食品袋裡三層外三層給包起來。最後坐鎮上去縣城的大巴車，抵達陳聲住的酒店。他說哪個房間來著？昨晚說了一嘴，好像是307。路知意走進電梯，摁下三樓，拎著保溫桶，猜測他起c黃了沒。都早上九點了，應該起來了吧？她還特意磨磨蹭蹭地來，心想成全他睡個懶覺。走到307門口，她敲了敲門。裡面沒聲。又敲了敲，叫了一聲：&ldo;陳聲！&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