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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對她來說，並不是知道孰輕孰重就能不難過。後來她就學會了獨立，凡事不求人。因為她明白，當她指望得到別人幫助時，就會佔用別人的時間、精力。她怕自己是如意了，卻有另一個路知意在夜裡抱著小狗哭泣，坐在腳踏車後座為得不到那一點點奢侈的自由而失望。可是陳聲呢。她從來沒見過這麼奇怪的人，表面上像只刺蝟，總恨不能時時刻刻扎你一把，看你狼狽的樣子，他就開心了。可當你遇到困境，願意把手遞來的，還是這隻刺蝟。車下了繞城，他沒往市中心開了，車輛便少了一些，不再擁堵。路知意問他：&ldo;你總是這麼樂於助人嗎？&rdo;陳聲：&ldo;什麼意思？&rdo;&ldo;幫我付錢，幫我複習，今天又執意送我回家。&rdo;她也是個直言不諱的人，遂問他，&ldo;我以為你看我挺不順眼的，為什麼總幫我？&rdo;尤其是，她明明每次都拒絕了，他還非幫不可。陳聲頓了頓，說：&ldo;路知意，你大概有所不知，我這人眼光很高，一般人我是不會放在眼裡的。&rdo;她有所不知？路知意也笑了，&ldo;我又沒瞎，你眼高於頂、狂妄自大的事情，就差沒弄個橫幅貼腦門上了，我有什麼不知道的？&rdo;要不是看在這是高速路上，陳聲都想一腳踩剎車了。這人怎麼說話的？他瞪她一眼，不想理她，於是繼續自圓其說，&ldo;反正一般人我都不放在眼裡，所以能叫我看得順眼的，和看不順眼的，都為數不多。&rdo;她笑出了聲。他又有些欠揍地彎了彎嘴角，&ldo;所以，我這麼煩你，看你這麼不順眼，你也該與有榮焉。畢竟這也表示你在我眼裡和其他人不一樣。&rdo;路知意從善如流：&ldo;那我真是謝謝你啊。&rdo;他知道她在揶揄他，但這並不妨礙他心情好，開車都開得一路微笑，彷彿是開著婚車去參加喜宴，喜氣洋洋的。車開一路，除去導航，還放著音樂。那個民謠女歌手唱著：你是我夢裡陌生，熟悉，與眾不同。你是我夢裡幻想，現實，不滅星空。可不是嗎？相處整整一個學期，他們多數時間在針鋒相對，於情於理都該形同陌路。可她卻又覺得彷彿已熟識很久，他的每一個反應哪怕與眾不同，也在她意料之中。路知意看著他，片刻後才說：&ldo;可我看你挺順眼的。&rdo;陳聲一頓，扭頭古怪地盯著她。她趕緊推他，&ldo;看我幹什麼？看前面！你別不看路啊！&rdo;他這才回頭繼續看前方，嘴裡卻追問：&ldo;你剛才說什麼？&rdo;&ldo;我說，我看你倒是挺順眼的。&rdo;她也沒吝嗇，又說了一遍，看著他的側臉。車窗外是一輪落日，昏黃壯麗。高速路旁的樹林一簇一簇從他身後閃過，他時而沐浴在光影裡，時而陷入昏暗中，可是怎麼看，輪廓都像是泛起了毛邊，有一種賞心悅目的溫柔感。路知意說：&ldo;我知道你嘴上不饒人，但是心腸是好的。表面上總是擠兌我，但心裡還是盼著我好。&rdo;陳聲一頓，挑眉笑著誇了句：&ldo;腦洞開得挺大啊，路知意。&rdo;她笑著瞅他，&ldo;我也知道你現在急於否認，因為你習慣了嘴上擠兌人，不善於好言好語跟人相處。&rdo;&ldo;……&rdo;陳聲：&ldo;你爸媽知道你想象力這麼豐富嗎？&rdo;路知意沒說話。他頓了頓，沒聽她接話，瞥她一眼，似笑非笑再問一句：&ldo;既然你這麼能，那不如再說說，你還知道些什麼？&rdo;她望著他再次沐浴在霞光裡的側臉，笑著說：&ldo;我還知道，你把我當朋友。&rdo;陳聲一怔，沒了下文。有種被人戳穿心事的感覺。以及，光天化日之下，說這種什麼你把我當朋友之類的話，肉麻死了。沉默片刻，最後開口，他還是那麼吊兒郎當的，懶懶散散反問她：&ldo;誰把你當朋友了，老子從小到大沒有朋友，只有兄弟，你是兄還是弟啊？&rdo;身側的人彷彿早有預料他會是這個德行，輕飄飄笑兩聲，無視他的揶揄，只接著之前的話，定定地對他說：&ldo;我也是，陳聲。&rdo;他一頓，目視前方，問她：&ldo;……你也是什麼？&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