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頁(第1/1 頁)

路知意站在老宅門口，回頭看看這昏黃的落日，搖曳的田野。遠山近水逐漸暗淡在消失的光線裡，宣告著白日的結束。那時候的她滿心歡喜，多年後才意識到，這竟像是一個鮮明的隱喻，昭告著人生裡無數最輝煌燦爛的瞬間，總有落幕之時。黑夜總會來臨，好在漫長的煎熬與等待後，黎明也會如期而至。賢妻良母型選手，路知意同學，又一次挑起了做飯的大旗。陳聲欣然表示他可以打下手，但在他蹂躪完半籃子青菜，捏著鼻子說魚腥味真難聞，弄不清鹽和味精，外加分不清冰箱裡的豬肉究竟是五花還是豬腿亦或是別的什麼部位後，路知意徹底放棄讓他幫忙的心思。&ldo;四肢不勤，五穀不分。&rdo;她如此評價。陳聲靠在廚房的門框上，聲色從容，&ldo;孟子說過，君子遠庖廚，我這是謹遵聖賢教誨。&rdo;路知意瞥他一眼，盛好米飯讓他端出去，自己也把魚湯倒進了瓷盆裡，小心翼翼端上餐桌。一個炒青菜，一個青椒肉絲，外加一大盆ru白色香氣四溢的魚湯。陳聲吃了一口飯，還在繼續剛才的話題，&ldo;米飯是軟的，男人得硬氣，做多了飯不利於堅強性格的塑造。&rdo;路知意一把端走他的碗，&ldo;為了你的陽剛之氣，那你少吃點。&rdo;&ldo;少吃點倒不至於，畢竟我的男人味已經溢位體內了。&rdo;他好整以暇把臉湊過去，&ldo;不然你聞聞？&rdo;&ldo;要點臉吧，師兄。&rdo;&ldo;不要了，要臉幹什麼？我有你就夠了。&rdo;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吃個飯也熱鬧得不行。末了，路知意問他：&ldo;我廚藝怎麼樣？&rdo;陳聲煞有介事想了想，抬眼笑著說：&ldo;很好。&rdo;看她得意地扯開嘴角，他不緊不慢補上下一句：&ldo;還是我有福氣，將來再也不用擔心溫飽問題了。&rdo;人不要臉，真的天下無敵。路知意語塞片刻，扔下一桌狼藉，拋下兩個字：&ldo;洗碗！&rdo;陳聲洗碗時，路知意去了他的房間，他在老宅也有一個書架，上面擺滿了他的童年讀物。陳聲說她可以隨便翻看。路知意的目光慢慢地在書架上移動，忽然看見一個硬課筆記本，抽出來隨便翻了翻，笑出了聲。陳聲走進來時，就看見她捧著他小學的日記本，內心一陣咆哮。居然忘了這茬！他伸手去抽那筆記本，&ldo;別看了，這有什麼好看的？&rdo;路知意靈巧地躲了過去，清清嗓子，唸到：&ldo;2006年10月3日，張巧巧說她喜歡我，我問她喜歡我什麼，她說喜歡我巧克力一樣的眼睛，和草莓一樣的嘴巴。切，她又沒吃過，怎麼知道我的嘴像草莓？&rdo;&ldo;……&rdo;&ldo;2006年11月5日，羅燕送了我一支棒棒糖，說她喜歡我，我說不行，她臉上有麻子。&rdo;&ldo;……夠了。&rdo;&ldo;2007年1月21日，春節要到了，媽媽同意我去廣場上和同學一起玩。大家在草地上玩疊羅漢，你一個，我一個。壓在我身上的女生親了我一下，嚇我一跳，後來她笑眯眯說嫁給我，嚇死我了，我遊戲也不敢玩，一口氣跑回家了。&rdo;&ldo;路知意！&rdo;&ldo;2008年‐‐&rdo;路知意難得促狹一回，拿著日記本念著他的童年囧事，哪知道才翻到新的一頁，剛開口，就被他一把拉了過去。陳聲一把抽走她手裡的書，暗暗想著等她走了，必須一把火燒了這東西。路知意斜眼看著他，&ldo;喲，桃花運很旺嘛。從小就這麼受歡迎，還巧克力一樣的眼睛，草莓做的嘴呢。&rdo;屋內燈火輝煌，院外夜幕四合。郊外的老宅很安靜，只有春天的蟈蟈在唱歌，林中的倦鳥在低吟。陳聲勾了勾嘴唇，將她抵在書櫃上，低頭碰了碰她的唇，微微離開，不動聲色地問了句：&ldo;怎麼樣？&rdo;路知意麵上微紅，卻一頭霧水，&ldo;什麼怎麼樣？&rdo;他的眼眸亮而深，像是璀璨星河。&ldo;看來你還沒嚐出來。&rdo;他低頭，再次覆住她的唇，更深入了。被他摁在那書櫃上親了又親，眼波迷濛，頭腦混沌，直到最後路知意才想明白，他是在說：是不是草莓味，親自嚐嚐不就知道了？事後，古板的路師妹悲憤地拿頭撞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