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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問：&ldo;我哥要來找茬，你也不攔著？&rdo;路知意沒說話。他懂了，自嘲地笑了兩聲，&ldo;你是有意帶他一起來的吧，來看我笑話，給我個下馬威，讓我別痴心妄想，回頭是岸？&rdo;路知意的目光從書本上離開，慢慢地落在陳郡偉面上。少年人與客廳裡的陳聲有幾分相像，一樣明亮倔強的眼睛，一樣緊抿而不服輸的嘴唇。陽光下，他面頰上細微的絨毛也清晰可見，陳家人長得真是好看，頭腦與樣貌的基因都很強大。路知意看著他，片刻後，笑了。&ldo;小偉，我確實是有意帶他一起來的。他要來，我沒攔著，也覺得是時候一起來見見你了。但不是為了羞ru你、嘲笑你，而是因為你是我學生，也像我弟弟，我有了喜歡的人，希望能帶來讓你看一看。&rdo;她伸出手去，隔著兩歲的差距，摸了摸他的頭。他歪了歪腦袋，不願被當成小孩。陳郡偉攥著拳頭，面紅耳赤地問她：&ldo;是因為我比你小，是嗎？如果我和他一樣大，如果我不是你學生，你就不會嫌棄我了吧？&rdo;&ldo;嫌棄你？我沒嫌棄過你。&rdo;路知意笑了，&ldo;這事跟年齡有什麼關係？我喜歡他，又不是因為他比我大兩歲，就算他比我小兩歲，我也一樣喜歡他。&rdo;她心想，反正看陳聲那性格，幼稚得無邊無際，也跟小偉沒什麼差了。路知意目光溫和地望著眼前的少年，說：&ldo;小偉，你別以為你以前對我態度惡劣，我就很討厭你。其實你很像曾經的我，很犟，又不服輸。但我希望你把這不服輸用在對抗挫折、對抗命運上，對待愛你的人，偶爾服一服輸，也沒什麼好丟臉的。&rdo;她說：&ldo;父母的過錯，就留在父母那一輩吧，別用他們的失敗來懲罰自己。人生還很長，你要為自己過。&rdo;這話是對他說的，也是對自己說的。路知意最後笑了笑，再一次伸手去摸小偉的頭，這一次，他沒有躲開。他聽見他起初討厭，後來不知何時放在心上的家教對他說：&ldo;拿破崙說，最困難之日，就是我們離成功不遠之時。&rdo;陳郡偉慢慢地抬起頭來，看著他的家教。……變好看了。面板白了些，淡妝之下，眉目清秀。那雙眼睛尤其明亮，像是藏著光，藏著星星，藏著太陽。其實對她，他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愛。起初是厭惡，厭惡她與他年紀相仿，卻拿出大人的模樣來教他訓他。他離經叛道好幾年，習慣了和常規反抗。她就是他眼裡的教條和常規。後來，她在他的卷子上方寫下了那句話：&ldo;在滿地都是六便士的地方，他卻抬頭看見了月亮。&rdo;再後來，她就成了他的月亮。陳郡偉不止一次反問自己，如果一開始他不那麼幼稚，先闖入她心裡的，會不會就不是陳聲，而是他了？如果他沒有那麼幼稚地捉弄她、欺負她。如果他肯懂事點，以更成熟的姿態出現在她面前。如果‐‐沒有如果。她和陳聲在一起了。陳郡偉的眼裡彷彿有光，忽明忽滅，情緒不明。他沉默片刻，看她靜靜等待的模樣，忽然洩了氣，只能百無聊賴地揮揮手，&ldo;好了好了，別灌雞湯了，我都懷疑你是不是高中的時候把名人名言從頭到尾背了一遍，張口就來。&rdo;路知意笑了。門外，把耳朵貼在門板上的人也終於鬆口氣。四點過，陳郡偉眼睜睜看著陳聲把他的路老師領走。他站在門口，強忍住把那耀武揚威的人打一頓的衝動，告訴自己衝動是魔鬼，衝動有懲罰。陳聲還當他面，拉住了路知意的手，死死拽著不讓她掙脫，片刻後消失在樓道里。路知意壓著聲音兇他，&ldo;夠了吧，幼稚成這樣？&rdo;陳聲理直氣壯，&ldo;我們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我這唱紅臉的不就該這樣？我這叫送佛送到西，演戲演到底。&rdo;出了單元門，路知意又試圖掙脫，&ldo;行了行了，演到底了，現在能鬆手了吧？&rdo;可他卻攥得更緊了。&ldo;嗯，現在不用演了。&rdo;&ldo;……&rdo;那你倒是鬆手啊。他側頭看她一眼，嘴唇一彎，&ldo;現在是發自內心，想要牽住我們雞湯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