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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不是我的問題。&rdo;陸嘉川打斷了母親的話，抬頭看著小姨媽，&ldo;晨馨學的是基本護理，去外科，去腫瘤科最合適不過。眼科情況特殊，不在她的護理範圍內，所以她不夠格，沒法來。另外，不好意思，小姨媽，我這個人在醫院的事情上一向比較刻板，不走後門，所以幫不了你這個忙。&rdo;這番話說得很生硬，一點不留情面，哪怕是事實，聽在耳朵裡也叫人很不舒服。周笙笙愣愣地拿著筷子，也忘了扒飯，只尷尬地看著忽然間安靜下來的飯桌。她是真的很想問一問陸嘉川，所以&ldo;兩年學說話，一生學閉嘴&rdo;這個道理他是真的沒聽過嗎？這安靜真是叫人食不下咽。下一刻，飯桌上的老頭子忽然一拍桌子，嚇得周笙笙差點抖掉手裡的筷子。他火冒三丈地問：&ldo;有你這麼跟長輩說話的嗎？&rdo;和陸嘉川一模一樣的生硬語氣。看來是擠壓已久的怒氣爆發了。陸嘉川就這麼靠在椅背上，姿態閒適地抬頭看著外公，嘴角輕揚：&ldo;我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外公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rdo;&ldo;嘉川！&rdo;孫耀珈急得臉色發白，越過周笙笙去拉他的袖子。然而已經晚了。這頓飯本就吃得不尷不尬的，眼下更是起了衝突。老頭子氣得把筷子一扔，指著陸嘉川的鼻子：&ldo;你這是什麼態度？這一桌子都是你的長輩，你是有多能耐，才敢一個都不放在眼裡？一個小小的醫生就擺這麼大架子，我們還能指望你做什麼？&rdo;&ldo;我沒有針對誰，也不是故意對長輩不禮貌，我只是就事論事，不能幫就是不能幫。&rdo;偏陸嘉川不退不讓，還這麼筆直地坐在那裡，語氣平平地說，&ldo;就像你說的那樣，一個小小的醫生確實沒什麼本事，治病救人，盡職盡責，這就是我能做的全部的事。所以外公也好，小姨媽也好，你們確實不應該指望我做什麼。能力範圍之外的事，我一向是敬而遠之的。我沒什麼架子，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地方，只想讓每一個走進我科室的病人都能得到最好的治療，健健康康地走出去。這就是我當醫生的初衷，也會是我離開這個崗位那天唯一有底氣說的話。&rdo;他這番話說得不卑不亢，卻立場堅定，態度從容。周笙笙坐在一旁怔怔地望著他，那個側臉乾乾淨淨，沒有多餘的感情色彩，偏那眉那眼都好看至極，彷彿閃耀著點點星芒，彰顯著卓卓風姿。這是她第一次這麼清楚地認識到，這個世界也許有很多討人喜歡的人，說著討人喜歡的話，他們是難能可貴的一群人。然而更難能可貴的，其實是像陸嘉川這樣明知會不討喜，卻依然我行我素，為了底線為了原則堅持孑然一身走下去的人。她想起了在眼科辦公室偷偷窺見的那條簡訊，想起了因病去世卻有幸得到陸醫生短暫陪伴的25c黃……她幾乎忍不住為他喝彩，而她真的這麼做了，像個小學生一樣，端端正正坐在陸醫生身旁，雙手啪啪啪鼓起掌來，面上帶著一種與有榮焉的得意表情。&ldo;……&rdo;所有人，餐桌上的所有人都盯著她。周笙笙後知後覺地縮回手來，感受著這死一般的寂靜，很尷尬。然後為了緩解尷尬，她清了清嗓子，弱弱地唱了一首歌：&ldo;最怕空氣忽然安靜‐‐&rdo;然後空氣就更安靜了。卻沒想到率先笑出聲來打破這岑寂的，竟然是陸嘉川。他一聲一聲笑著，那笑聲像是珠玉滾落，清脆悅耳，剎那間拯救了周笙笙的尷尬處境。周笙笙倏地抬頭望向身側，只望見一雙明亮柔和的眼。明黃色燈光下，那火山一樣時不時就爆發的醫生是這樣溫和地望著她，眼裡有深深淺淺的歡喜。他的嘴唇像是天邊的新月，彎成漂亮的弧度，擁有感染人心的力量。緊接著是老頭子喘著粗氣的聲音：&ldo;反了天了！你自己不懂孝道就算了，還帶回來這麼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到別人家來，基本的禮節都不知道，這是存心來氣死我的？&rdo;周笙笙一聽自己被點名了，背都挺直了，面上一陣青一陣紅的。天知道她也不想被捲入這家人的戰爭裡來啊！小姨媽看老頭子都怒火沖天了，趕緊打圓場：&ldo;哎哎，飯還沒吃完，這事兒以後再說吧。&rdo;天知道是幾姨媽的也趕緊說：&ldo;是啊是啊，先吃飯，今天過節呢，吃飯最重要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