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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疤很醒目，泛著淡淡的粉紅色，橫亙在她光潔白皙的額頭上，也橫亙在她的青春裡。她永遠也沒有辦法把劉海高高地梳起，像別的女孩子那樣露出光潔漂亮的額頭。最後她放下了劉海，一言不發地走出浴室，卻恰好撞見從臥室出來的易嘉言。&ldo;作業寫完了？&rdo;易嘉言問她。&ldo;還沒有。&rdo;她再次摸了摸劉海，確認它把秘密藏住了。&ldo;有沒有不會做的題？&rdo;&ldo;沒有。&rdo;她很快否認。&ldo;就知道我們南橋很聰明。&rdo;易嘉言對她笑，&ldo;不過如果遇到不會做的題，可以來問我。&rdo;南橋點頭，準備回房，卻又一次被他叫住。&ldo;明天黃姨會陪爸爸出差，你明晚幾點下課？我來接你一起去吃飯。&rdo;&ldo;七點半。&rdo;然而南橋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一切都變了樣。自打她走進教室起，就有人不斷朝她投來異樣的目光。有人竊竊私語，有人指指點點，那些目光滾燙得快要將她點燃，精準地投向她的劉海之下，額頭之上。南橋一忍再忍，直到下午第二節課下課，後座的徐希強忽然探過頭來問她：&ldo;喂，南橋，你額頭上那條ròu蟲哪兒來的啊？天生的，還是後天長的？&rdo;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足以令周圍的人瞬間安靜下來，豎起了耳朵探聽下文。南橋緊閉嘴唇，抄筆記的手重重一杵，紙張都被藍色墨漬劃破。身後的聲音還在繼續：&ldo;哎，問你話呢，你怎麼不說話啊？額頭上長條那玩意兒，多嚇人啊！我昨晚還做了噩夢呢，夢見你變成一隻大蟲子一直往我身上竄，噁心死我了！&rdo;周圍一片鬨笑聲。南橋把筆一扔，轉過身來忍無可忍地衝他吼：&ldo;關你屁事啊！你閉嘴行不行？&rdo;素來安安靜靜的女生忽然間發火了，白淨的小臉漲得通紅，眼睛裡幾欲噴出火來。徐希強面子上過不去了，明知自己理虧，仍舊扯著脖子兇她：&ldo;你吼什麼吼啊！怎麼就不關我事了？你長那種東西，噁心自己就行了，還非得噁心我。我晚上做噩夢全是因為你，你說關不關我的事？&rdo;這一次動靜太大，整間教室都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側頭看著他們的爭執，炙熱的目光像是要把南橋的劉海燒得精光，最好能暴露出她藏在下面的秘密。年少輕狂的男生並不知道一時的氣話帶給對方的傷害有多致命，還兀自嘴硬。南橋看著他年輕氣盛的臉，還有那雙眼睛裡因為佔了上風而露出的洋洋得意，心裡像是荒原上燃起了熊熊大火。她不顧一切地從桌面上隨手拿起一本書，朝著徐希強重重地砸了過去。一聲慘叫之後，徐希強捂著受傷的額頭站起身來，惱羞成怒地把南橋一把推到了地上。桌椅間的間距並不大，也因此，南橋的腰重重地撞在了一旁的桌角上。劇痛讓她直不起身來，她捂著腰死死咬著嘴唇，面色慘白一片。易嘉言下午沒課，一直在家看書。原本是打算七點的時候去學校接南橋的，卻不料下午六點不到就接到了學校打來的電話。&ldo;喂，請問是南橋的家長嗎？&rdo;他頓了頓，回答說：&ldo;我是她哥哥，請問有什麼事嗎？&rdo;班主任一下子辨別出了他的聲音，叫出了他的名字：&ldo;嘉言嗎？我是李老師。你現在能不能來學校一趟？&rdo;&ldo;是南橋出什麼事了嗎？&rdo;他一下子緊張起來。班主任支支吾吾半天，才說：&ldo;她，她和同學打架了……&rdo;易嘉言推開教務處的門時，南橋與徐希強都在。校醫院的醫務人員簡單地替徐希強處理好了額頭上的傷口，倒是南橋，因為傷的是腰，沒辦法檢查，只能坐在一邊。他看見南橋一個人縮在角落裡，頭垂得低低的，整個人又瘦又小，看不清表情。聽見開門聲，她怯怯地抬頭看來，眼裡一片驚惶，像是闖禍後被家長抓了個正著的孩子。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他走到她面前，沉聲問：&ldo;發生什麼事了？&rdo;南橋紅著眼睛望著他，只輕聲說了一句：&ldo;不要告訴我媽媽。&rdo;班主任很快走過來，解釋說這就是同學之間的一點小摩擦，不要緊的。易嘉言聽說南橋的腰被撞到了，低頭問她：&ldo;有沒有事？&rdo;她搖頭，還是那句話：&ldo;不要告訴我媽媽，好不好？&rdo;易嘉言不說話，拉著她往外走，卻見她疼得嘶了一聲，縮回了手去。&ldo;可能是腰上撞得厲害了點，要不，去醫院檢查一下？&rdo;班主任搓搓手，有些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