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寢室裡一片靜默，她明明可以裝作什麼事也沒有地推門進去，卻無論如何也沒有那種出色的演技。手裡的砂糖橘一下子變得重如千斤。勒手得慌。她站了一會兒，轉身走了。在圖書館趴了一會兒，下午有課，她拎著橘子去了教室。室友們一向是坐在一起的，她進了門，看見她們留給她的空座，腳下只是頓了頓，也便若無其事地走了過去。&ldo;剛經過水果店的時候看見有砂糖橘賣，就買了一點。&rdo;她把塑膠袋放在桌上。&ldo;啊啊啊，南橋你真是大好人！&rdo;羅丹幾乎是雙眼放光地伸手去拿橘子。朱熹沒什麼表情，也沒伸手去拿橘子，只說：&ldo;天氣有點涼，我胃不好，就不吃這麼涼的東西了。&rdo;她這麼一說，本來想伸手的孫雪梅也是一愣，然後跟著笑起來，擺擺手說：&ldo;我也不吃了，天氣好冷哦！&rdo;雖然沒有人說破什麼，但是從這樣的狀況來看，南橋也明白，她們是對她心生芥蒂了。離上課還有一會兒，她坐了下來，翻開書安靜地看著。這種尷尬的狀況一直持續到下課時，南橋在收拾書，忽然聽見朱熹問了一句：&ldo;拿到保研資格的感覺怎麼樣？&rdo;南橋抬頭看著她，沒有說話。朱熹的表情幾乎沒有什麼惡意，但南橋看出了她眼神裡的嫉妒和不甘。她問：&ldo;我聽說有人去跟書記說了你沒資格保研，因為沒擔任過學生幹部，所以你很有可能被取消保研資格，你知道這個事情嗎？&rdo;南橋從容不迫地把那本書收進帆布包裡，然後掀了掀嘴皮，不鹹不淡地說：&ldo;這個事情，你不是最清楚嗎？&rdo;教室裡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寢室裡的三人與南橋站在窗邊。朱熹的平靜終於被打破，幾乎是怒氣衝衝地說：&ldo;是啊，我是清楚，因為就是我去書記說的！你明明沒有保研資格的，你明明知道我從大一開始就多努力想要拿到這個名額，你明明知道我媽媽一直希望我能保研，你憑什麼搶了我的資格？&rdo;朱熹的母親是殘疾人，因車禍失去了一條腿，也喪失了勞動能力。父親是騎三輪車的，如今北市管得很嚴，不允許三輪車上路，他每天早出晚歸，在一些城管很少去的地方艱難地做生意，身體也不好。這些，南橋都是知道的。她在那裡站了一會兒，對朱熹的厭惡感消失了一些，更多的是同情。可是朱熹卻以為她理虧了，尖著嗓子衝她說：&ldo;南橋，你別以為有你那個繼父給你撐腰，你就能一步登天，什麼都有了！誰知道你們倆做過些什麼齷齪的事情？我早就懷疑了，平白無故的他為什麼對你那麼好？開車送你上學，給你買這買那，就是親生的也不至於好成這樣。你但凡有點良心，就不該仗著這種骯髒的關係來欺負人，你們‐‐&rdo;啪‐‐南橋給了她一個清脆的耳光。朱熹捂著臉，不可置信地問她：&ldo;你打我？你憑什麼打我？&rdo;南橋氣得手都在發抖，卻還聲音穩穩地說：&ldo;因為你髒。&rdo;朱熹也霍地揚起了手，試圖把耳光還給她，卻不料一旁忽然衝上來一個人，準確無誤地握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動作。南橋側過頭去，看見靳遠站在那裡，面容沉靜。他的左手還端著一杯奶茶，顯然是在等她。朱熹的眼眶裡泛起了淚光，很疼，卻一聲不吭，只是拼命掙扎，想要抽回手來。片刻的僵持後，靳遠終於鬆開了她，轉而拉起南橋的手，&ldo;走。&rdo;這個時候，南橋也沒有任何拒絕的念頭了，頭也不回地跟著他走出了教室。下午三四點，天卻陰沉沉的，沒有一絲陽光。靳遠安靜地走著，把奶茶遞給她，卻沒說話。&ldo;你怎麼來了？&rdo;南橋問他。&ldo;以前不也接你放學？&rdo;&ldo;……你怎麼知道我在哪上課？&rdo;&ldo;沈茜。&rdo;他言簡意賅。這麼又走了一會兒，南橋問他：&ldo;你不問我發生了什麼事嗎？&rdo;銀杏樹下，靳遠停住了腳步，側過頭來看她：&ldo;如果你想講，你知道，我一定會聽。&rdo;南橋一時無言。他從來都是這樣一個會做不會說的人。從初二到高三，他連她自己都經常忘記的經期也記得一清二楚。她體寒，容易痛經，他就給她熬好了紅糖水送到學校門口。她馬虎，不會照顧自己，經常做家務時手上多出了一道小口子也不知道，他卻看在眼裡，記在心裡，總是隨身帶著創可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