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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左右看看,發現牆上還掛著弓箭與狩獵用的鐵夾子,了悟地對皇帝解釋說:&ldo;應當是上山打獵的獵戶搭建在山腳下的臨時木屋。您瞧這桌上好多灰塵,該是很久都沒人來過了。&rdo;皇帝點頭,她仔細一瞧,這才發現他的衣裳都溼透了,自己也沒好多少。這可不成,主子還病著呢,怎麼能穿著溼衣裳呢?她跑到靠牆的大木櫃前,拉開門一瞧,裡面果然有獵戶歇息時用的被子c黃單一類物件。雖這櫃子外面破舊又多灰塵,但好在櫃子裡面還是乾乾淨淨的。她趕忙捧著那些物件又來到c黃邊鋪好,末了回頭對皇帝說:&ldo;主子,您把溼衣裳先脫下來,來這兒捂著歇會兒。小的給您把桌子擦乾淨,溼衣裳在上面鋪著好晾乾。&rdo;共枕眠屋外是一場罕見的暴雨,老天爺的脾氣說來就來,雨勢鋪天蓋地,砸得大地水花四濺,砸得屋子悶聲作響。皇帝站著沒動,不願當著她的面脫衣裳,只說:&ldo;朕無礙。&rdo;怎麼能無礙呢?他身子骨還沒好,這種天氣穿著溼淋淋的衣裳坐在這裡,那可不得病得更嚴重?昭陽苦口婆心勸他:&ldo;主子,您別怕羞吶,小的又不是外人,不會像那陳二姑娘似的對您動半點歪腦筋的。您這麼病著,還穿著身溼衣裳,這雨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停下來,您就聽聽我的話,就算不為小的著想,也總該替自個兒想想吧?您可是大興的臺柱子,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小的拿命來賠倒也沒什麼這天下百姓可就成了沒頭的蒼蠅了吶!&rdo;她為了避嫌,還特意轉過身去,信誓旦旦地說:&ldo;您脫衣裳吧,您不叫我轉頭,我說什麼也不會瞧您一眼的。&rdo;暴雨忽至,春寒料峭,皇帝穿著溼衣裳是真有些冷了,嘴唇都在發烏,還不住咳嗽。這時候哪怕心中再不願,他也不再跟身子過不去,褪去了衣衫擱在桌上,鑽進了那看著還算乾淨的被褥裡。到底心裡還是有些邁不過這道坎,他不願多去想這被子蓋過些什麼人,只當自己是體驗民情了,渾身僵硬地側臥在那裡,一動不動。說真的,蓋蓋這被子怎麼了?大興的先祖刀頭舔血,改朝換代,睡過糙堆,吃過蝗蟲,他這點小事又算得上什麼呢?昭陽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沒了,便問他:&ldo;您好了嗎?&rdo;&ldo;好了。&rdo;他看著她轉過身來,溼漉漉的衣衫貼在身上,髮絲也黏在面頰上,嘴唇沒了血色,沒忍住又問了句,&ldo;你冷不冷?&rdo;昭陽其實渾身都冷冰冰的,但這屋子裡僅有一張c黃,一c黃被子,一隻枕頭,她就是再冷也不敢讓皇帝分她一半位子,只得搖搖頭,說:&ldo;小的不冷,小的就在這兒守著您。&rdo;她又把油紙包擱在桌上,小心翼翼地開啟來看,鬆口氣:&ldo;還好沒溼。這雨不知要落到什麼時候去了,都是主子有先見之明,今兒大清早叫多了油條,一會兒正好當午飯。&rdo;皇帝瞧見她解開油紙包時指尖都在發顫,這麼冷的天,穿著一身溼衣服,怎麼可能不冷?他頓了頓,對她說:&ldo;你把衣裳脫了吧,這被子夠大,c黃也容得下兩人,別一會兒朕沒事,你又病倒了。&rdo;他沒有給她推辭的機會,轉身背對她,聲色從容道:&ldo;我不看你,你也無需擔心,事急從權罷了……這是聖旨。&rdo;最後一句叫昭陽徹底說不出話來,對著皇帝的後腦勺又掙扎了好一會兒,還是小聲說了句:&ldo;可,可男女有別……&rdo;&ldo;朕冷。&rdo;他把被子攏緊了些,牙關有些發顫,&ldo;你上來,朕也暖和些。&rdo;昭陽覺得這簡直是她平生遇見最棘手的場面,和皇帝共處一榻,她這輩子都沒想過能遇上這種事!可,可皇帝冷得發抖,她這麼凍著也不好受。側頭看看窗外好似洪水一般鋪天蓋地的大雨,她咬咬牙,硬著頭皮窸窸窣窣地褪下衣物,又將衣裳和皇帝的衣裳一起平鋪在桌上晾著,最後小心翼翼地爬上了c黃。這種時候就不能把自個兒當姑娘家,權當自己是個暖爐,是隻湯婆子。她拉開了被子一角,面紅耳赤地說了句:&ldo;主,主子,小的,小的唐突了。&rdo;然後便鑽了進去,但即使鑽進去也是極小心的,怕碰到他,所以只能靠在c黃沿,再往外半寸就要掉下去了。屋子裡靜悄悄的,好在外面的傾盆大雨砸得嘩嘩作響,不至於讓這樣的安靜太難以忍受。她還穿著裡衣,薄薄的一層,因為太緊張,她覺得自己好像沒那麼冷了,額頭上反而有些出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