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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淑嵐有些尷尬，畢竟她這番話也是為了後文做鋪墊，要勸著表妹嫁進李家做妾。早知道會有今日，那日她無論如何不該將自己在家裡的情形一五一十說得那麼詳盡。眼下可好，表妹也知道自家老爺是什麼樣的人，這麼年輕的姑娘誰願意把後半輩子託付給這麼個不靠譜的人？她還顧念著姐妹情分，也不太好意思開口，這麼斟酌再三，才試探著問了句：&ldo;表妹，你看，若是讓你來嘉興與我為伴，從今以後由李家把你供著養著，這樣……如何？&rdo;昭陽一頓，起先一臉疑惑，心念一轉才隱約猜到楊淑嵐的用意。她不可置信地望著楊淑嵐：&ldo;表姐這話什麼意思？&rdo;既然話都開口了，那無論如何也得說下去。楊淑嵐抹著眼淚道：&ldo;我也不瞞你，那日你來了家裡一次，被老爺撞見了。老爺對你是上了心，一見傾心這種事我也是如今才曉得。他憐你一人在京城謀生不易，便想著讓你進了李家的門，從此錦衣玉食、吃穿不愁。按理說，這種事我也是沒臉跟你提的，畢竟他這些年待我也不夠好，叫你平白看笑話了，如今還想把你也拉進來，你心裡定會怨表姐太薄情、不替你著想。可表姐也念著你是咱們陸家的獨苗，若是你繼續流浪在京裡，那我也沒臉見咱們死去的祖父……&rdo;說著，她拿眼偷偷去瞧昭陽，卻發現昭陽起初還神情大變，這當頭已經平靜下來了。她還道是過慣了苦日子的昭陽看到李家如此富貴，終歸還是動了心。哪知道昭陽抬眼看她，聽不出情緒地問了句：&ldo;把我接進門做姨奶奶，這是表姐的主意，還是表姐夫的主意？&rdo;楊淑嵐面上一紅，訥訥道：&ldo;是你表姐夫提出來的……&rdo;&ldo;那表姐以為如何？你也覺得這是個好主意，願意讓我嫁進來和你一同伺候你家老爺？&rdo;&ldo;我是想著與其在外漂泊，倒不如嫁進來過安穩日子。感情這種事情雖然到底讓人嚮往，但，但吃穿用戴到底才是最實際的，不是嗎？&rdo;楊淑嵐越說越流暢，索性苦口婆心地勸她，&ldo;何況老爺如今喜歡你，你嫁進來雖是個姨奶奶，但老爺疼你，表姐也護著你，這又有何不好？我這個做太太的不會為難你，你在這家裡就跟我沒什麼差別了。&rdo;昭陽笑了兩聲：&ldo;那，表姐又把那沈姨娘置於何地？表姐夫不是對她一往情深嗎？她還為表姐夫生兒育女，雖不是嫡出，但好歹是長子長女都佔全了。我就嫁過來，你也沒法跟她鬥啊？&rdo;楊淑嵐以為已經說服昭陽了，便笑道：&ldo;這個你不用擔心，表姐自有法子。咱們姐妹倆只要一條心，將來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只要你能生出兒子來，我就把他收到我名下，今後他就是老爺的嫡子，李家的家業都是他一人的。&rdo;屋內焚著香，c黃邊的木架上還掛著男人的衣裳，想必是昨兒夜裡李家大爺歇在楊淑嵐屋裡了。昭陽抬頭看著表姐，沒說話，來時的喜悅卻已蕩然無存。到底姐妹一場還是不如夫妻情分，那日她口口聲聲說著李家大爺對她多麼薄情寡義，結果呢？一夜春宵，她就可以把自己的表妹賣給丈夫做妾。她的主意真是極好的，一面拉回丈夫的心，一面拿自己這個表妹去跟沈姨娘鬥，最後還把人家的孩子收到自己名下，既坐穩了太太的位置，又有了自己夢寐以求的子嗣。昭陽的心沉到了谷底，想哭，想笑，可到底還是坐在那裡面色沉沉地望著楊淑嵐，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楊淑嵐似乎也察覺情形有異，看她兩眼，面上有些訕訕的，便伸手去拉她：&ldo;表妹……&rdo;昭陽霍地手回手來，站起身平靜地說：&ldo;恐怕要辜負表姐的一番美意了，我雖沒錢沒勢，孤苦伶仃，但好歹還有一點尊嚴。眼下我是陸家唯一的血脈，若是為了富貴榮華甘願與人為妾，那我陸家上上下下就是在九泉之下也要罵我這不肖子孫了。&rdo;&ldo;哪會呢？不會的，不會的。&rdo;楊淑嵐急了，站起身來勸慰她，&ldo;如今是情勢所迫，陸家都沒了，長輩們怎會怪你為了生存嫁個好人家呢？妾又如何，只要日子過得好了，做什麼不一樣？&rdo;昭陽驀地笑了，朗聲道：&ldo;就算列祖列宗不怪罪於我，我也邁不過自己這道坎。我陸昭陽此生哪怕就是嫁給清貧困頓之人，或是終生不嫁，也絕不甘心為妾！&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