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頁(第1/1 頁)

皇帝也沒抬頭，接過來抹了抹臉，又遞給她。昭陽伸手來接，皇帝的餘光瞥見她綠裙子下襬，似乎才反應過來這人不是德安或者小春子，抬頭一看。&ldo;是你？&rdo;她有點尷尬，這話說得好像皇帝並不期望來的是她。&ldo;是，是奴婢。&rdo;她舔著臉把帕子拿過來，走到木架前扔進水裡，沒忍住解釋了句，&ldo;大總管怕您乏了，就讓奴婢來伺候您洗臉。&rdo;是德安要她來的，可不是她自己樂意來的。皇帝的目光落在她而左耳上，她怎麼還沒發現自己的耳墜子少了一隻？一邊的墜子晃晃悠悠，一邊的耳垂空空蕩蕩，怎麼看怎麼不順眼。他挺心煩的，自己怎麼就這麼見不得這點小小的瑕疵呢？收回目光，皇帝忍了忍，最後還是憋不住，不耐煩地說了句：&ldo;你，你耳墜子掉了一隻。都一下午了，你怎麼還沒發現？&rdo;昭陽一怔，伸手摸摸耳垂，呀，果然掉了一隻！她見皇帝一臉不耐煩的樣子，有點臊，低頭小聲說：&ldo;奴婢御前失儀，請皇上責罰。&rdo;責罰什麼吶，一天到晚除了這句沒別的話了嗎？皇帝也有些訕訕的，人家耳墜子掉了跟他有什麼關係吶，他怎麼就抓著這點子事過不去呢？他有些心煩，揮揮手：&ldo;嗯，是你御前失儀，念在你初犯，朕不跟你計較。&rdo;對，是她御前失儀，不是他眼裡容不得沙子。他見她端著盆子往外走，又鬼使神差冒出一句：&ldo;明天檢查一下，耳墜子戴好了再出門！&rdo;昭陽恭恭敬敬連連點頭，出了門還在想：皇帝當真是個好主子，這點小事都心細如髮，但她御前失儀他也不跟她計較，真好。桃花運船至嘉興，渡頭已有好些人候著了。昭陽跟在德安身後，隨著眾人下了船。方淮與趙孟言一人在左，一人在右，伴著皇帝一同踏上久違的陸地。嘉興刺史陳明坤率人上前行禮：&ldo;臣陳明坤恭迎皇上聖駕。&rdo;左右朝方淮與趙孟言再作一揖：&ldo;見過侍郎大人，方統領。&rdo;陳明坤已有四十開頭，兩鬢略見斑白，眼角隱生皺紋，眉心有幾道深刻的紋路，想來是平日裡憂國憂民慣了，時常蹙眉，才生出這麼幾道皺紋來。昭陽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一眼看上去就是清官的朝廷命官，和趙侍郎這種成天笑吟吟的富貴官就是不同。皇帝笑道：&ldo;陳大人不必多禮，朕這回來江南是微服出巡，不必鋪張，繁文縟節也一道免了罷。&rdo;他的視線落在陳明坤身後那些人身上，陳明坤會意，立馬側身讓開，一一介紹：&ldo;這是微臣的長子，陳懷賢；這是微臣長女與長女婿，陳懷珠，陸沂南；這是微臣次女，陳懷慧。&rdo;昭陽下意識抬頭望了趙孟言一眼，她記得挺清楚的，那日在船欄前這位侍郎大人提起陳家二姑娘，那可是眉開眼笑，一臉期盼。只可惜瞧不見正臉，只瞧見趙孟言的後腦勺，她又越過人群偷偷去看那位二姑娘。傳說中的嘉興第一美人，果然生得模樣極好。明眸皓齒，纖纖柳眉，朱唇紅豔，眉目含情，她豎著飛仙髻，斜斜cha著只赤金蝴蝶展翅簪子，那蝴蝶做工十分精細，在風裡微微振翅，栩栩如生。與她相比，其實陳懷珠這個陳家長女也很美，只可惜陳懷珠眉目間溫順有餘，站在那裡笑不露齒，神情拘謹，一看便是傳統的賢妻良母。皇帝誇道：&ldo;陳家一家子都是人中龍鳳，陳大人有福氣。懷賢，懷珠，懷慧，這些個名字也是好樣的，陳大人對子女寄予厚望，朕看著，這算是心想事成了。&rdo;那可不是？昭陽大概瞥了一眼陳家人，個個都生得挺好，只是站在皇帝面前……唔，還是遜色很多。她忍不住猜想，會不會是從古至今皇帝都愛美人，所以與後宮佳麗三千生下的後代一代比一代模樣好，傳到皇帝這一代，才會有了這麼俊俏的主子爺？陳家算是傾盡所能，派了無數馬車轎子來接駕。昭陽跟隨女眷一同坐車，遠遠地跟在皇帝車馬後到了陳府。陳明坤不愧是一代忠臣，為官清廉，清正廉潔，就連府上也是極盡簡潔，絕無半點鋪張浪費。皇帝與方趙兩位大人被一大家子簇擁著進了正廳，府上的管事恭恭敬敬地與德安這位御前大總管接上了頭，領著昭陽等人去了後院、耳房安排住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