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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嗯,這就對了。&rdo;昭陽眯眼一笑,聲如脆珠鳴玉,&ldo;那剩下的一成悉數留在雲谷寺,以做來年毛峰品質的參照。您這毛峰,是從雲谷寺偷來的吧?&rdo;攤販臉色一白,有些說不出話來。那公子哥啞然失笑,終於明白過來這宮女原來是在替他打抱不平,只是這張嘴還真是刁鑽,不直說,卻一步一步引得那攤販入套。他眉眼含笑地看著昭陽,有趣,有趣。這身尋常宮裝穿在她身上好像沒什麼素淨氣兒,反倒生動得很。再往上瞧,那張面龐上眉眼飛揚,彷彿哪家枝頭飛來歇腳的喜鵲,生機勃勃,眨眼間把春天都變得熱鬧起來。他笑著俯身一揖,&ldo;在下孤陋寡聞,對茶葉實在沒有半點了解,若不是姑娘相助,錢財上吃些虧倒是不要緊,但這茶葉一送出手,那可就丟人丟大發了。&rdo;&ldo;好說,好說。&rdo;昭陽未與青年男子有過交集,當下看他如此正兒八經地作揖,也有點慌,面上一紅,故作慡朗地抱拳回敬。她卻不知這是七尺男兒才有的姿勢,叫她一個文文弱弱的姑娘家做出來,真是說不出的有趣。公子哥自然越看越好笑,忍不住出聲詢問:&ldo;敢問姑娘是哪個宮裡的?&rdo;昭陽一下子警覺了,笑容收斂了些,一雙大眼睛望著他頓了頓。&ldo;舉手之勞,何足掛齒。&rdo;很明顯,她不願說。&ldo;在下也只是問問,他日若有機會,自當回報姑娘的恩德。&rdo;既然是富家公子哥,那必然是自小順遂慣了,哪裡有問話沒人答的時候?昭陽眼珠子一轉,不動聲色地笑道:&ldo;公子既然有心,那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我是尚儀局女使,小小宮女,沒什麼大能耐,只對這宮中御貢之品略懂皮毛。&rdo;話剛說完,她彷彿聽見了什麼聲音,回頭響亮地應了一聲:&ldo;來了來了!&rdo;再回頭,她匆匆一笑,扔下一句&ldo;後會有期啦,這位公子&rdo;,然後就像只兔子一樣拎著裙襬飛也似的跑掉了。那公子哥覺得好笑,她都走了好一會兒了,他還站在原地搖頭失笑。看了眼一旁面色不大好看的攤販,他隨手拿起那罐假毛峰,扔下三十兩銀子,頭也不回地走了。玲瓏心玉姑姑從後廳出來時,昭陽正坐在前廳嗑瓜子兒,纖細瑩潤的指尖飛快地從白瓷盤裡捻出一顆,嘴皮兒一翻,舌尖一頂,指間就只剩下瓜子殼兒了。她嗑瓜子的速度像只松鼠,想來是在宮裡饞久了。見玉姑姑出來了,她也知道要回宮了,忙不迭地把一盤瓜子兒都往荷包裡倒。玉姑姑咳嗽兩聲,走到她身旁朝她腰上不輕不重地擰了一把,壓低了聲音數落她:&ldo;好歹是宮門兒裡出來的人,連這點玩意兒都要往回帶,你不臊我都替你臊!&rdo;昭陽捂著荷包委屈道:&ldo;不拿白不拿啊,平日裡在宮中一年到頭都吃不了這些零嘴兒,好不容易有機會吃了,我也不能光顧著自己啊。好歹給明珠和流雲帶點兒回去。&rdo;她討好地眨眨眼,又湊近了些,&ldo;姑姑,我這也算是有福同享,忒夠義氣,不枉費您平日裡對我的悉心教導吧?&rdo;真是懶得聽她鬼扯一氣,這丫頭素來這嘴上沒瓢,忒能瞎掰。玉姑姑和管事的客套幾句,領著人往外走。司膳司採買事宜由玉姑姑做決定,至於那些要送進宮的東西,自有采買辦的人經過層層把關送入宮中。難得出趟宮,玉姑姑也不急著往回趕,仍與昭陽不緊不慢地沿著八寶街走。三月初的京城春意漸濃,日暖風輕,集市上的人吆喝聲不斷,熱熱鬧鬧才有春日的樣子。路過胭脂鋪子,昭陽探頭探腦往裡瞧,還沒看夠呢,古玩鋪子又吸引了她的目光。沒一會兒,路邊又有熱鬧可瞧,原來是有人在這兒鬥鳥呢。所謂鬥鳥,是養鳥的人在山中捕捉的山鷓鳥,調教以後便在集市上擺個鬥鳥攤子。攤子上一邊一隻鳥,在場的人可以往左右兩隻碗裡押注,投多投少在個人,押中了便能分紅。昭陽躍躍欲試,被玉姑姑喝止住了。&ldo;宮中的人在集市上拋頭露面已經夠引人注目了,你還湊這撈什子的熱鬧作甚?&rdo;她悻悻地收回手,卻聽身側有人含笑問了句:&ldo;姑娘也對這鬥鳥感興趣?&rdo;霍地一轉頭,她這才發現那個穿寶藍色長袍的公子哥不知怎的又出現了,一臉笑吟吟的,手裡還捧著那隻茶葉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