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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也辛苦了，這麼晚才吃，肚子肯定餓了。&rdo;皇帝十分善解人意，提議道，&ldo;朕覺著今日這些大魚大ròu都偏甜，有些膩歪。你與朕都愛吃鹹食，恐怕這些東西不合胃口。這樣吧，朕今日帶你去西街巷尾，尋那對老夫婦做些粽子嚐嚐。&rdo;什，什麼？昭陽一驚，抬頭望著皇帝：&ldo;這，這會兒出門？&rdo;&ldo;有何不妥？&rdo;皇帝心意已定，轉身便往後門走，&ldo;時候尚早，那老夫婦約莫還沒關門，早些去，早些回來。&rdo;&ldo;主子，您等等，小的去知會一聲方統領吧？咱們在這兒人生地不熟的，萬一遇見歹人可如何是好？&rdo;昭陽很急，又不敢去拉大步流星往前走的皇帝，只能繼續勸，&ldo;您是九五之尊，哪能這麼單槍匹馬上街去呢？還是讓小的去差人同行，也好保護您吶！&rdo;皇帝睨她一眼，嫌她多話：&ldo;怎麼跟德安似的，遇見點事就嘮叨個沒完。朕這是微服出巡，上個街難不成還敲鑼打鼓，帶著一堆人？況且朕又不是繡花枕頭，朕的功夫比方淮是不成的，但比那些街頭巷陌的粗人還是綽綽有餘。&rdo;昭陽還欲多說，卻已被皇帝帶到了後門。那兩個看門小廝一驚，慌忙就要跪下請安。皇帝伸出食指在嘴邊噓了一聲，道：&ldo;小點聲，不必拘禮。朕出去走走，消消食，不必知會其他人。&rdo;圓月當空，皓風拂面。皇帝在前，昭陽在後。從陳府走出來沒多遠就到了街市，時間還早，天色剛暗下來，夜市才剛剛熱鬧起來。老百姓們走街串巷，貨郎揹著竹筐、挑著木箱，嘴裡吆喝聲不斷。中心的街頭兩旁都是酒肆店鋪，兩三樓高，左右兩邊的商鋪二樓支著木架子，中間牽著線，一盞盞大紅燈籠高高掛起。昭陽和皇帝都仰著頭去看。皇帝道了聲：&ldo;好熱鬧。&rdo;昭陽一低頭就看見一旁賣糖葫蘆串的販子，那糖葫蘆一顆一顆圓滾滾的，又紅又亮，光是看著都叫人流哈喇子。她肚子餓，可兜裡沒錢，又不敢讓皇帝給她賣，只好眼巴巴看著，不能吱聲。皇帝從燈籠上收回目光，順著昭陽的視線看過去，看看糖葫蘆，再看看昭陽，這丫頭居然在舔嘴唇。他頓覺好笑，便從錦囊裡掏出幾塊碎銀子，遞給那小販：&ldo;來一串糖葫蘆。&rdo;小販面上都要笑開花了，接過那麼多碎銀子，忙不迭遞過來一串：&ldo;這串吧，客官，這串又大又紅，可甜了。&rdo;皇帝接過糖葫蘆，瞧著昭陽羨慕的眼神，想笑，又憋住了。裝腔作勢咬了一顆，他撇撇嘴：&ldo;好酸。&rdo;順手遞給昭陽：&ldo;朕不愛吃酸，你把它處理了吧。&rdo;處理了？是讓她丟了嗎？昭陽為難地拿著那串糖葫蘆，最後舔著臉上前去問：&ldo;皇上，您，您既然不愛吃，那，丟了也怪可惜的。要不，要不小的幫您……解決了？&rdo;皇帝點頭：&ldo;也成吧。&rdo;回過頭來繼續往前走，他的唇角可疑地彎了起來，這丫頭忒有趣，一張臉藏不住事，生動得緊。帝王心&ldo;皇上，這糖葫蘆不酸吶，小的瞧著挺甜的。&rdo;昭陽吃了兩顆，咂咂嘴，湊近了皇帝的後腦勺，小聲說，&ldo;您是不愛吃酸吧？這點兒酸其實根本算不得酸的。&rdo;皇帝&ldo;嗯&rdo;了一聲，沒回頭，只提醒了一句：&ldo;在外面別那麼叫我，平白無故引人注目。&rdo;拿著糖葫蘆串的人連連點頭：&ldo;皇‐‐老爺。&rdo;&ldo;也不用叫得那麼老好吧。&rdo;皇帝不高興了，眉頭蹙起的樣子不像是在生氣，更像是水墨畫裡含怨帶嗔的美人，看得昭陽失神片刻。她訕訕地點頭，跟在他身側小聲說：&ldo;那，那小的叫您公子。&rdo;他對這個稱呼倒還挺滿意的。兩人不識路，半路上還是昭陽問了好些攤販那西街巷尾在何處，所幸離得不遠，兩人走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就進了巷子。皓月如玉，時而隱沒在朦朦朧朧的雲層之中，飄飄渺渺，投下一層薄薄的素紗；時而探出個頭來，將黑夜裝點得分外明亮。江南好啊，烏衣巷陌，黑瓦白牆，狹窄的巷子裡飄著大紅燈籠，曲曲折折一路點亮來時的路。青石板已被多年來往的步伐踏得光滑平整，一步一步都是韶華流逝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