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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沒有,瞭解過。二十&ldo;初三那天夜裡,突然來了好多官兵抄家,抄出一千三百多萬兩金銀珠寶,皇上大怒,當即下旨將爹抓進天牢,後又徹查出他幫著右相與敵國有書信往來,意圖謀反……&rdo;&ldo;當時帶頭抄咱們家的人,就是小王爺;跟著刑部一起審問爹的,也是他……這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劃與安排的,麻衣,咱們是哪裡得罪了他,為何他要做的這麼絕?&rdo;一路上,四姐的聲音都在我耳邊飄啊飄,而我始終平視前方,一言不發。我的聲音和力氣,彷彿在上車前已經全部消乾耗盡,剩餘下來的,只是一個僵硬的軀殼,沉有千斤。一路上換了四次馬,日夜兼程,終於在第三日黃昏,回到京城。王府門口,侍衛們見我歸來,無不震驚,而我,無視那樣或憐憫同情或幸災樂禍的目光,筆直走到書房前,一腳踢開門‐‐言殊,果然在裡面。&ldo;王妃!&rdo;一個侍女神色尷尬地跟過來,我伸出一指,指著她的鼻子冷冷道:&ldo;你去六必居,買他們那最貴的東坡肘子回來,我現在就要,快!&rdo;該侍女慌亂地看向言殊,言殊點了下頭,她這才轉身離開。夕陽映進門內,將眼前的一切全都切割為二,我在越來越淡的餘暉裡,看著陰影裡的言殊,他很鎮定,沒有慌張,也沒有愧疚。我一步一步地走到他面前,盯著他的臉,逼緊了嗓子道:&ldo;你,沒有話要對我說嗎?&rdo;言殊平靜地看著我,平靜地開口,聲音無情無緒‐‐竟然無情無緒!&ldo;當昨日侍衛來報說賀四小姐不見了時,我就知道,她必定是去找你了。&rdo;&ldo;於是你就在這裡等著我自己回來?&rdo;言殊抿了下唇,才再度開口:&ldo;當朝右相手握大權,強橫欺主,皇上早有除他之心,卻苦於不到時機,因此假借巡察為名,讓我考核各地官員,找出他那派的親信,好一網打盡。&rdo;風呼呼的從大開著的房門一直吹進來,吹著我的後背,我分明穿著錦衣玉袍,卻如赤身裸體地站在冰天雪地之中,聽一場籌謀多時的迷局,緩緩開啟。&ldo;你父本是秘書省校書郎,十五年前外派離京,三年前又調任為杭州刺史,據傳乃是右相的心腹之一。因此,我到江南後,第一個調查的人,就是他。&rdo;果然如此……我忍不住閉了下眼睛。當初聽聞小王爺要來,府里人人歡喜,本道是有鳳來儀,誰又料卻是大難臨頭!真好笑啊,這世上哪來的妖魔鬼怪,可憐我愚昧至此,信以為真。蛇妖……好一隻蛇妖!小王爺……好一個小王爺啊!&ldo;你父看似粗枝大葉,實則粗中有細,人人都知道他是個貪官,卻怎麼也找不到證據,因此,權宜之下,我調他回京,以戶部尚書之職相任,讓他主管財政,他這才露出馬腳。&rdo;我的雙手在袖子裡慢慢捏緊,已經分不清自己是震驚多一點,還是疼痛多一點。之前我覺得自己站在雪裡,現在,我沉入了冰窟,漫天遍地的冰水朝我壓下來,逼得我,無處可逃!&ldo;同時,右相謀反事敗,招供出的人裡,有你父……&rdo;說到這裡,言殊停下了,靜靜地看著我。我深吸口氣,慢慢地將手伸到他面前:&ldo;給我天牢的通行令牌。&rdo;他微微一怔。我加重語氣道:&ldo;給我,我知道,你有的。&rdo;他眼中閃過幾許異色,但最終還是從腰間解下了那塊從不離身的紅玉。我接過紅玉,轉身就走。&ldo;麻衣!&rdo;他忽然喚我,問道:&ldo;為什麼你不問我,為什麼要娶你?&rdo;我背對著他,慘然一笑,&ldo;那已經不重要了。&rdo;是啊,那已經完全不重要了。也許他只是為了麻痺我爹,所以故意娶個賀家的小姐為妻,但又怕關聯太深,所以挑個最醜最不重要的女兒,這樣日後想要休棄也更容易些;又或者,真如他所言,他是真的喜歡我,在這世間,他最喜歡的人就是我,所以,要對我爹下手之時,故意瞞著我,怕我傷心,送我離京,企圖粉飾太平……這些是是非非的原因,已經都不重要了。因為,結局已在前方顯露分明‐‐他殺了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