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第1/1 頁)
隨著這聲呼喚,蘇姥姥自偏廳匆匆走入,身後還帶了三個沈府侍婢,最後一個竟是掬影。第一個侍女端著一盆水,在姥姥的指示下放在紫衣刺客右手邊的地上;第二個侍女捧著一隻金絲纏繞的匣子;掬影則端著個盤子,盤上放著兩條絲巾與兩隻沙漏。蘇姥姥將那金絲匣子開啟,裡面是一把寒光逼人的匕首,為了證實它的鋒利,她從盤中取過一條絲巾飄下,遇到匕首絲巾自動分為兩半,跌落於地。&ldo;這把匕首的名字叫冰片,因為當它劃過肌膚時,給人的感覺就如被冰片劃了一下,只有冷,而不會覺得痛苦。&rdo;蘇姥姥剛解釋完,魚也送到了。万俟兮微微側過身,視線停佇在紫衣刺客臉上。蘇姥姥見一切就緒,便用匕首在魚尾上輕割一刀,同時掬影翻起其中一個沙漏。魚在盆中痛苦地彈來彈去,垂死掙扎,盆中的水變得越來越紅,水花四濺,本是平時很尋常可見的一幕,但於此刻卻變得格外觸目驚心,讓人忍不住戰慄。紫衣刺客的眼角不自覺地抽搐了一下。万俟兮沒有放過他這個細微變化,揚了揚下巴。蘇姥姥看到後立刻朝紫衣刺客走過去,拉出他的右手,溫和地說道:&ldo;不用怕,我向你保證不會疼,真的,只是像被冰輕輕地劃了一下而已。&rdo;儘管紫衣刺客極力想表現得很冷靜,但脖子處的青筋還是不自覺地暴漲了起來。万俟兮道:&ldo;現在開始,無論什麼時候你改變主意了,都可以喊停。&rdo;紫衣刺客咬牙,許久才答道:&ldo;不必廢話,老子可不是那兩個沒用的女人!別想從我嘴裡得到一丁點兒訊息!&rdo;&ldo;很好,非常有骨氣,希望你能堅持到最後。&rdo;說完這句話後,万俟兮便懶洋洋地往椅背上一靠,十指交叉靜靜觀望。蘇姥姥取過另一條絲巾,把它系在紫衣刺客臉上,遮住了他的眼睛。沈狐眼中閃過一絲欽佩之色,此舉果然夠絕,如此一來,對方既可依稀看見蘇姥姥的動作,卻又根本看不清楚。要知道這種半清不楚的狀態,可遠比清楚明白或乾脆啥都看不見要可怕得多。因為它讓人看見了希望,但那希望卻又觸不可及。就好比在一個快餓死的人面前吃美味佳餚,讓他看見食物卻又吃不到,那種過程本身,就是一種極至的煎熬。看來万俟一族的金字招牌果然不是假的,他們實在是比誰都懂得不只在身體上,還有心理上如何讓對方更痛苦。蘇姥姥緊接著以一種古怪的姿勢將他的手拉得筆直,每一指關節都被擴張到極致,紫衣刺客雖然沒喊痛,但額頭冷汗已一顆顆地迸了出來。万俟兮冷冷一笑,慢吞吞道:&ldo;比之人類的語言,身體要誠實得多,它從來不撒謊。魚還活著,到底你是能比它活得久,或先它而亡,還是同時死亡呢,就讓你的身體來告訴我們答案吧。姥姥,可以開始了。&rdo;&ldo;是!&rdo;蘇姥姥開始用刑。大廳裡非常安靜,有一個聲音壓過眾人細淺的呼吸聲,異常清晰的響起,&ldo;啵!&rdo;那是水滴滴到盆裡的聲音。所有人都看到‐‐紫衣刺客的腿明顯地抖了一下。蘇姥姥呵呵笑道:&ldo;老身沒騙你吧,是吧?根本不疼呢,只是涼涼的,不疼……&rdo;&ldo;啵!&rdo;又一滴水滴落的聲音響起、脆裂,然後連綿、消逝。万俟兮又道:&ldo;我相信姥姥的刀功,割在你手腕上的那刀,用的力度和傷口的深淺度,絕對和魚身上的一樣,現在就看彼此的血誰先流光了。照理說一條魚那麼小,它身上能有多少血?人血多,流的時間也該長些,可是世事就是那麼奇怪呢,它居然到現在都還沒死,還在掙扎,你說有不有趣?&rdo;悠緩得幾乎可稱得上漫不經心的語音迴旋在大廳中,伴隨著有規律的啵啵聲,以及魚在盆中絕望的彈尾聲,營造出十二分的陰森恐怖。紫衣人的腿抖動得更加厲害,他緊緊咬著牙齒,最後連牙齒也開始格格地顫。他,還能堅持多久?蘇姥姥朝身旁的兩個侍女使了個眼色,侍女收到她的暗示,其中一個尖叫了一聲,軟軟暈倒,另一個連忙抱住她道:&ldo;鍾兒,鍾兒你怎麼了?&rdo;蘇姥姥道:&ldo;她怎麼了?&rdo;&ldo;鍾兒怕血!看見血就覺得頭暈,噁心,想吐……姥姥,我看她支援不住了,讓我帶她先離開吧,這裡……實在是太……&rdo;她沒有再說下去,然而聲音裡那種驚慌與恐懼的味道卻表現了個十足十,若非知道她們是在做戲,只怕誰都會信以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