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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個訊息的姜沉魚雖然心頭無比震撼,但仍是朝崔氏伸出手去:&ldo;崔管家,你先起來,有什麼話,好好說……&rdo;&ldo;我不起來!我不起來!我做了那樣的事情,背叛了公子對我的信任,強行拆散了他跟曦禾姑娘,我不是人啊……&rdo;&ldo;那後來……發生了什麼事?&rdo;崔氏抬起滿是眼淚的老臉,哽咽道:&ldo;我告訴老爺後,老爺就讓我把當時在京城所有宗家分家的人都找來,他們連夜開了個會。而他們開會時,公子跪在祠堂裡,看著老夫人的牌位,一動不動,就那麼直直地跪了一夜。卯時時,他終於站了起來,我知道他這是要走了,就連忙去通知老爺他們。所以,當公子從祠堂裡走出來時……&rdo;當姬嬰從祠堂裡走出來時,先是看見了一點光,那是一支火把,被握在一個人的手中。風很大,火光搖搖晃晃,有那麼一瞬間,他看不清那個人的臉。然後,第二點光,第三點光……無數點光,先後出現。光源們聚在一起,照亮了夜,也終於照亮了持火把的人的臉。姬嬰驚呆了,他不禁後退了一小步,看著院子裡一個接一個走過來的人,他們全都拿著火把,靜靜地望著他,每一雙眼睛,都彷彿在無聲地指責他。而人群裡最初出現的那個人,慢慢地朝他走過來,一步一步,好生蹣跚。那人走到跟前,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一撩衣襬,屈膝跪了下去。姬嬰連連後退,雙目赤紅地看著那個人,整個人都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跪下去的那個人,是姬夕。足他的父親!是他老邁龍鍾、百病纏身的老父親!他的老父親,就那麼一邊拿著火把,一邊仰起瞼來,開口,每個字都像一把刀,柔軟卻致命:&ldo;嬰兒,你,不能走。&rdo;&ldo;撲通‐‐&rdo;&ldo;撲通‐‐&rdo;&ldo;撲通‐‐&rdo;雙膝落地的聲音此起彼伏。姬嬰驚恐地轉身,就發現那些拿火把的人,通通跪下了,跪成一圈。烏壓壓的人頭,和跳躍的火光兩相映襯著,那場面極其震撼,也極其的……傷人。&ldo;公子,你……不能走啊!&rdo;上百人同時呼喚是怎麼一個景象?上百人同時跪在地上呼喚,是怎麼一個景象?上百個骨血相連的親人們同時跪在地上呼喚,又是怎麼一個景象?沒有親身經歷的人,永遠無法想像。那是一場兵不血刃的毀滅。毀去了一個因對官場心灰意冷、想要帶著情人遠走高飛、遠離紛爭的少年。夜風淒冷。春寒料峭。姬嬰站在漫天的火光和烏壓壓的人頭中間,身後,是擺放著列祖列宗牌位的祠堂,身前,是一脈相承的至親,而離此地數十里外的杏林中,一無所知的少女正在滿懷期望地等待……他抬起頭,仰望著黑漆漆的天空,然後,一點一點地笑了。&ldo;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do;&ldo;嬰兒?&rdo;&ldo;公子?&rdo;&ldo;哈哈哈哈……&rdo;所有人的呼喚他都已經聽不見,他只是笑,笑得眼淚都快流下來,然後用一種有些迷離有些困惑有些淒涼又有些哀痛的聲音,輕輕地問了老天爺一句話:&ldo;只因為當年送走的那個不是我麼?&rdo;這句話不完整,少了半句,但無論另外半句是什麼,都不重要了……是多少年前,跪在靈位前,沙漏流淌,夜月消隱,終於做出任性的決定,什麼都不再顧慮,什麼都可以放棄,也要去找某人,從此遠離天涯,再不歸來;是多少年前,推門的一瞬,被熊熊火光映傷了眼,火光中,年邁的父親走出人群,對著他,撲地跪拜。&ldo;公子問完那句話後,就筆直地向後面倒了下去,倒在了地上。我們嚇得連忙把他抬進屋,那時他心疾發作已經昏迷不醒了,然後就一直昏迷,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第四天他終於醒了,我們很高興,可無論跟他說什麼,他都不回應。他就那麼直直地躺在c黃上,看著窗外的天空,一句話都不說。&rdo;崔氏說到這裡,眼淚又是一陣洶湧,&ldo;就在他昏迷的那幾天裡,我聽說曦禾姑娘的爹欠了好多錢,沒辦法就把女兒給賣進了宮裡頭。作孽啊…&he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