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頁(第1/1 頁)
江晚衣叩拜於地,沉聲道:&ldo;娘娘,如果你真心為夫人好,就讓她走吧。&rdo;&ldo;不行!不行!&rdo;姜沉魚固執地從外室的桌旁眺了起來,衝到他面前,抓住他的衣袖道,&ldo;師兄,師兄,我求求你,不要放棄,不要讓曦禾死好不好?師兄……&rdo;她此刻乃是皇后之尊,卻以&ldo;師兄&rdo;二字稱呼一介糙民,顯然是想用舊情打動江晚衣,但江晚衣聽後,目光卻顯得更加悲哀了:&ldo;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rdo;姜沉魚面色微白。沒錯,當初他離開帝都之時,曾勸她收手,可她當時被仇恨矇蔽了眼睛,固執地要為姬嬰報仇,如今變成這樣,算起來她難辭其咎,她本不該為難他的,可一想到那個躺在c黃上正在一點點瘸爛的不是別人,而是曦禾!是四國第一美人曦禾!是公子生前最愛的曦禾!是把所有的罪孽都自己擔了,而留給她一片錦繡前程的曦禾!她就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怎麼都接受不了。&ldo;師兄!師兄……&rdo;她扯住汀晚衣的衣袖哭,就像當年得知姬嬰的病情後扯著他哭一般。兩個場景在江晚衣腦海中重疊,看著這個雖無師兄妹之實、卻有師兄妹之名,並且一起經歷過很多很多事情的女子,他深深深深地嘆了口氣。姜沉魚以為他被自己說動,一臉期待地抬起頭看他。但江晚衣卻慢慢地將袖子從她手中抽出去,用一種溫和,卻又堅決的聲音緩緩道:&ldo;娘娘,曦禾夫人都這樣了,你還不能放下自己那一點私心,真真正正地為她著想一下麼?&rdo;姜沉魚重重一震:&ldo;什、什、什麼?&rdo;江晚衣轉身,刷地一下拉開了簾子:&ldo;她在腐爛,娘娘,請你看看!她每天都腐爛得比前一天更嚴重,從她身上流下來的膿瘡已經浸透了整c黃被褥,甚至都開始有蚊蠅在她身上爬來爬去……你看看,娘娘!你如果真的喜歡她,會捨得讓她的身體受到這樣的折磨麼?只因為她沒有知覺不能動彈,所以你就覺得她不會痛苦‐‐不會比你更痛苦麼?&rdo;從曦禾身上散發的惡臭與滿室的藥味融在了一起,再看一眼c黃上那個幾乎已經沒有人形的曦禾,姜沉魚再也承受不住,跳了起來:&ldo;你的意思是說我故意要害她?故意讓她腐爛故意讓她美貌不再嗎?江晚衣你大膽,你竟敢這樣對本宮說話!你放肆!&rdo;江晚衣直直地看著他,最後說了一句:&ldo;那麼請恕糙民無能,糙民告退。&rdo;說罷,就轉身漫慢地走了。這個舉動無疑非常冷酷,尤其是對於此時的姜沉魚來說,她半張著嘴巴愣愣地站在c黃邊,好長一段時間反應不過來。汀晚衣沒有關門,風呼呼地吹進來,姜沉魚驀然轉身,c黃頭放著水盆和毛巾,她取下毛巾用水浸透,再擰乾,然後拭擦著曦禾瞼上的膿瘡,咬牙道:&ldo;曦禾,他們都放棄你,不過沒有關係,我絕對絕對不會放棄你的,他們嫌你髒嫌你臭,沒關係,我來給際洗澡,我每天都給你洗澡,你會好起來的,你一定、一定會好起來的……你看,你的脈搏還在跳動,你的鼻子還在呼吸,你分明還活著啊,怎麼可以就此要你死呢?那是謀殺!謀殺!&rdo;她拼命地擦啊擦,可那些膿水卻越擦越多,怎麼擦也擦不完,最後弄得整張瞼都花了,姜沉魚怔怔地看著那張五官都已經變形了的臉龐,再看一眼手上黑黑紫紫的膿水,&ldo;曦禾已經不行了&rdo;這個事實這才遲一步地映進了大腦,毛巾啪地落地,姜沉魚就用滿是膿水的雙手捂住自己的臉,然後蹲了下去‐‐失聲痛哭。為什麼一次、兩次,這麼這麼多次,總是這樣?越想留住些什麼,就越是留不住。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消失不見。一點辦法都沒有。自己這一生,究竟還能擁有什麼?留住些什麼?而這樣什麼都留不住、什麼都解決不了的自己,就算得到了天下,又怎麼樣呢?曦禾,曦禾,你知不知道,你躺在這裡,死掉了。就好像讓我看著公子再一次地在我眼前死掉一樣啊!在姜沉魚的哭聲中,一個人影慢慢地從宮外走了進來。一開始她以為是江晚衣去而復返,便抬頭看了一眼,結果發現原來是薛採。在這一刻,姜沉魚忘記了自己是璧國的皇后,忘記了自己其實比眼前的少年年紀大,她就那麼蹲在地上,仰著頭,用一種非常無助的目光淚流滿面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