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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去程國,萬水千山,前程未卜,而她所接到的任務又是那般艱難,若不成功,便只有一死。因為,昭尹絕對不會讓人知道派往敵國的間諜,竟然會是他的妃子。也就是說,很有可能,自己此番離開,便再也再也回不來……回不來了,帝都。回不來了,圖璧。回不來了,長相守。姜沉魚的睫毛如蝶翼般顫個不停,但腳步卻依舊堅定,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到一處宮門前。宮門尚未落栓,半掩半開,透過門fèng,可以看見裡面的屋子還亮著燈,一個熟悉的投影映在窗紙上,很輕易地點綴了她的眼睛。她在門外默默地站了很長一段時間,才緩緩伸出腳,邁過門檻。兩名宮人正說著話從內屋走出來,看見她,俱是一呆。&ldo;淑妃娘娘?&rdo;其中一名連忙放下手裡的物什,迎了過去:&ldo;娘娘這麼晚了怎麼會來?&rdo;她的目光膠凝在窗上的剪影上,&ldo;我想見姐姐。&rdo;兩名宮人對望一眼,帶著古怪的神情進去稟報了,窗紙上,但見那剪影將頭一側,說了些什麼。然後一名宮人匆匆出來道:&ldo;貴人已經睡了,淑妃娘娘有什麼事明兒個再來吧。這都這麼晚了,我們也要落栓了。&rdo;姜沉魚一種很平靜的聲音道:&ldo;告訴姐姐,她若不見,我便不走。&rdo;宮人為難,躊躇了一會兒,轉身又進了屋。窗上的剪影變得激動,揮手、走動,轉入死角,再也看不見。夜風習習涼,姜沉魚站在嘉寧宮的庭院裡,看著光禿禿的臘梅樹,想起就在不久之前,她來這裡時,上面還盛開著鵝黃色的花朵,而今已全部凋零了。要想再睹盛景,只能等來年。來年,它肯定會再開,但是自己能不能看的到,就是個未知數了……門簾再度掀起,宮人走出來道:&ldo;貴人有請娘娘。&rdo;姜沉魚進屋,暖暖的香氣立刻籠過來,與屋外的冷風,簡直天壤之別,恍若兩個世界。進入內室,只見牙c黃的幔帳已經放下,依稀可見姜畫月擁被而臥,背對著她,一動不動。宮人們紛紛退了出去。房間裡靜悄悄的,只有蠟燭偶爾蹦竄出一兩朵燭花,呲呲聲響。姜沉魚站在離牙c黃五步遠的地方,望著幔帳裡的身影,像隔著一條銀河那麼遙遠。拜父親的專一所賜,她和畫月,還有大哥孝成都是一母所生,因此,從小感情就特別好。在僕婢如雲的丞相府內,長她三歲的畫月總是親自為她梳頭穿衣,不讓其他嬤嬤動手。在糙長鷹飛的三月會帶她去踏青;在百卉齊放的四月會帶她去賞花;在新荷初開的五月會帶她去遊湖;在焦金爍石的八月會帶她去避暑;在滴水成冰的十二月會夜起幫她蓋被……畫月之於她,是姐姐,是閨友,亦是第二個母親。因此,三年前聖旨下來要畫月入宮時,十二歲的她哭紅了眼睛,臨行那日牽住畫月的袖子,不肯鬆開。於是畫月對她笑,摸著她的頭道:&ldo;傻丫頭,哭什麼?我可是進宮去享福的啊!要做,就得做人上人;要嫁,就得嫁帝王妻,這樣才不枉生一世嘛。像你姐姐我這樣的,普天之下也只有皇宮才配成為我的歸所啊。而且,你放心,我絕對能得到皇上的寵愛,到時候,你想什麼時候進宮看我,就什麼時候進宮,咱們姐妹還是能日日見面的。&rdo;畫月沒有食言,她入宮後蒙受昭尹盛寵時,昭尹問她想要什麼,她提的第一個要求就是‐‐讓妹妹能自由出入宮闈。三年……三年時光悠逝,究竟是什麼在改變往昔的一切?是越來越文靜寡言的她,還是被這皇宮所折磨的越來越多疑刻薄的姐姐?明明是最最親密的親人,為什麼會走到這種境地?姜沉魚凝望著那重帷幕,想不明白。在她長時間的沉默中,姜畫月終於先按捺不住,轉過身瞪著她道:&ldo;你要見我,卻不說話,究竟想幹什麼?&rdo;姜沉魚依舊沉默。姜畫月火了,掀開簾子怒道:&ldo;你難道不知道我跟你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嗎?還是,你又想出了什麼陰謀要算計我?我告訴你……&rdo;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姜沉魚突然撲過去,一把抱住她。姜畫月呆了一下,然後便想推她,但她抱的實在太緊,根本推不開,頓時慌了:&ldo;你、你你這是做什麼?大晚上的發、發發什麼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