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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歲時,按照祖訓他可以搬離出宮,於是選了一塊長著一株千年古樹的臨水土地。他在樹上建屋,在水上系舫,出入皆以車馬代步,儘量不讓自己的雙足沾到土地。&ldo;主人!下一步該怎麼辦?快做決定啊!&rdo;&ldo;主人……&rdo;&ldo;主人……&rdo;那些焦慮的呼喚聲仍在繼續。頤非忽然勾起唇角,輕輕一笑:&ldo;這一場大夢……也終於醒了啊……&rdo;&ldo;主人,你在說什麼?&rdo;山水、松竹、琴酒全都圍了上來。他的目光從他們臉上慢慢的看過去,這三人,是他的隨從,是他的保鏢,也是他的摯友。只有他們知道他每夜都被噩夢所困擾,知道他之所以奮發練武的原因,更知道他為什麼如此處心積慮地想要當皇帝。‐‐如果,當年肯練武的話,也許就能攔住父皇的鞭子,而母親也不用死了。‐‐最討厭的東西就是土地了,那麼,就把它全部變成自己的,如果成了自己的,再做夢時,就可以對母親伸出雙手,說:娘,你可以回到岸上來了。所有的土地都是我的,所有人都要聽從我的命令,所有人都打不過我,再沒有鞭子可以抽你,你也不用再躲到黑屋裡去吃東西,你,可以回來了。頤非的眼神由淺轉濃,一閃一閃,全都化作了寂寥。對不起,娘,我好像……失敗了。所以,你,回不來了……對不起。他霍然起身,走到甲板上隨手取下一塊玉佩丟過去,切斷了繩索,然後再跺一跺腳,木板頓時塌裂,水嘩啦啦的湧了進來。琴酒大驚道:&ldo;主人,你這是?&rdo;頤非回首,朝三人負手一笑:&ldo;是英雄者,窮途末路,唯破釜沉舟耳。&rdo;山水和松竹彼此對望了一眼。而頤非的下一句話就那麼悠悠揚揚的傳入了他們耳中:&ldo;不過很可惜,我從來就不是英雄,所以,我要逃了。你們,願不願跟一個窮途末路的流氓亡命天涯?&rdo;三人幾乎絲毫沒有猶豫的屈膝跪了下去,異口同聲道:&ldo;屬下等願隨主人同生共死!&rdo;&ldo;很好。&rdo;頤非拂了下衣袖,抬頭看向天空,夜已過子時,天邊一輪彎月,無限淒冷,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王府的高牆外幾如白晝的火光和沸騰的交戰聲。他凝望著那些跳躍的,彷彿來自幼時記憶裡的火光,一字一字道:&ldo;九歲時,父皇用火燒了我最心愛的東西;十年後,那賤人用火燒了我唾手可得的皇位……沒有關係,我頤非在此發誓,十年後,當我再踏足程土時,你們所虧欠我的,都要十倍、二十倍、甚至一百倍的通通還給我!&rdo;他脫去外套,撲通一聲,率先跳入湖裡。琴酒等人也跟著紛紛跳下去。冰冷的湖水蔓延上來,那些看似很輕很柔的水,此刻卻沉甸甸地壓在身體的每個部位上。當頤非沿著湖底的密道匆匆逃離時,忍不住想到了一個其實毫不重要也沒什麼相干的問題‐‐當日,虞氏落水找耳珠時,是不是也是相同的感覺?月掛中天,冷風呼嘯,十里長街,變成了修羅之所。中郎將雲笛站在高樓上,望著下方的戰場,面色冷峻。他們用了三千鐵甲軍來伏擊涵祁,將涵祁的八十名隨從殺到只剩九個,這十人被大軍包圍,明明應該是俎上魚ròu,但,兩個時辰過去了,素旗軍一個又一個倒下,而那十人依舊屹立不倒。尤其是涵祁,依舊是鮮紅如血的鎧甲,冷冽如水的長刀,刀鋒一起一落間,必定有人倒下。紅翼之名,果不虛傳。&ldo;將軍,久戰不下,怎麼辦?&rdo;軍師靠近他,低聲詢問。雲笛盯著那條矯健的身影,半響,薄唇輕啟,說了兩個字:&ldo;放箭。&rdo;雖然沒能生擒有點遺憾,但他已經沒有足夠的耐心繼續陪那個似乎不知疲倦的戰魔耗下去。右手正要揮下,卻有個聲音從身後急促的響起:&ldo;住手!&rdo;雲笛回身,見兩旁侍衛全都俯身叩拜,來者身披皮裘,臉上帶著病態的緋紅,表情又是震怒又是急慮。不是別人,正是麟素。他當即也俯身參拜:&ldo;屬下拜見大皇子。&rdo;麟素飛起一腳,將他踢倒,叱道:&ldo;是誰允許你們放箭的?&rdo;&ldo;生擒無望,耗時已久,我方軍隊越來越少,所以……&rdo;話沒說完,又捱了一腳。麟素因為動作太過劇烈,忍不住咳嗽起來,邊咳邊道:&ldo;他是本王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