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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你那三個問題,你可有解?”
——如果新皇派人成功暗殺六皇子,怎麼辦?
——如果新皇以獨孤府上下為質,逼憲侯回京,怎麼辦?
——如果新皇猜忌六皇子與憲侯裡通外族,叛國投敵,怎麼辦?
獨孤銑想說,未必就到那個地步。他還想說,我總有辦法,護他周全。然而經驗和理智都不允許他如此天真。
不待他開口,皇帝涼涼補一句:“當真到了那一天……你、憲侯獨孤銑,可會為了六皇子,不忠於新皇?”
獨孤銑大驚,霎時汗流浹背。他知道,必須馬上、立刻、毫不猶豫,給皇帝一個確切的否定答覆,然而喉嚨裡竟似堵了塊重鉛,發不了聲。脖頸也像卡住的門軸般,無法轉動搖頭。
皇帝就這麼靜靜看著他,等他平復緊張激動。
獨孤銑終於能夠說話,穩穩心緒,一字一頓:“陛下,一日為臣,則一日忠君。生為大夏子民,則死為大夏子民。假若……當真到了那一天……我會帶小隱離開。我會保護他——生死不渝。”
皇帝似在沉吟。片刻後,嘆息:“這麼說,你願意為了他,拋家舍業,隱姓埋名,從此江湖逃竄,天涯浪跡?”
獨孤銑沉默一陣,緩緩點頭:“是。”
皇帝一拍床沿,眉毛倒豎,臉色鐵青,怒斥:“放屁!你真有這份心,早幹什麼去了?!”
獨孤銑不做聲。皇帝無非遷怒發洩。許多事,不到迫不得已,根本不可能成為抉擇選項。
皇帝繼續發飆:“當真到了那一日,你以為你想走就能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能走到哪裡去?時時提心吊膽,處處擔驚受怕,我只怕你自顧尚且不暇,更別提保護他!還扯什麼開心舒坦,無憂無慮,無災無難!獨孤銑,你看清楚,當初你無法為小隱做到的,如今照樣做不到,將來更加做不到!”
“陛下,我……”面對皇帝暴風驟雨般的質問,獨孤銑沮喪地發現,徹底無能自辯。
皇帝吼累了,口乾舌燥,轉頭沒找著人,衝地上跪著那個道:“給朕倒茶!”
獨孤銑一愣,忙咕嚕爬起來倒茶,小心翼翼送到皇帝面前。也不好再跪回去,垂手低頭站著。
皇帝喝一口茶,靠著枕頭喘氣。自肺腑而出的呼吸,渾濁沉重,仿似老舊的風箱。
獨孤銑猶豫一陣,單膝跪地,伸出手替皇帝順氣:“陛下……請保重。”
皇帝歇了半天,低聲喊他的名字:“潤澤。”
“臣在。”
“你是憲侯。憲侯乃五侯之首。當年高祖開國,將憲侯爵位賜予獨孤氏。朕且問你,那封爵的金印上,是哪四個字?”
皇帝提及的這枚金印,正是昔日小侯爺把身世未明的六皇子,愣是汙成竊賊,硬綁在身邊的贓物。
“回陛下,是高祖親筆‘惟聖時憲’四個字。”
“你給朕說說,這四個字,是什麼意思?”
憲侯爵號來歷,是獨孤氏歷代繼承人自懂事起上的第一課,答案脫口即出。然而獨孤銑卻沒法馬上回答。他知道皇帝為何偏在此刻提出這個問題。事實上,說出高祖御筆印文那一瞬,他就感到了深深的恐懼。這恐懼源自即將到來的,最無能為力的,對自身的失望。他多麼希望自己可以堅持到底,毫不動搖,心中卻早已預知,自己一定會動搖。
面前長者,是受命於天的一國之君,算無遺策。
獨孤銑覺得自己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狠狠插在心上。
“這四個字,出自《書經》。《書》曰:‘惟天聰明,惟聖時憲,惟臣欽若,惟民從乂’。意思是:上天明察萬物,掌握至理;聖主效法天道,統治天下;臣子敬順君主,承接大化;民眾追隨君臣,太平安定。憲者,法也。高祖賜封憲侯,乃武臣之首,兵武法度之所在,亦是……”
獨孤銑喉頭哽住。
皇帝冷冷接下去:“亦是五侯之中,唯一與三公同責,督促天子行天子事者。必要的時候,可兵刀諫主,武道勤王!這些話,想必你父親在承爵大典之前,給你說得很清楚。朕以為,你多少明白幾分。隨著年事漸長,只會越來越明白。憲侯名副其實,指日可待。今日看來……你竟是……一分也不曾想明白。”
獨孤銑聽到最後一句,渾身僵硬,面色煞白,張口結舌,無言以對。
皇帝停了一會兒,目光望向無限遠處,徐徐道:“潤澤,你是堂堂憲侯,鎮國將軍。上有君父,中有同袍,下有黎民。你生來才華卓著,肩負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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