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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尖實實在在磕在門檻上,疼得整個人一醒神,“哎喲”叫出了聲。
小內侍忙不迭請罪,要攙他重新邁過門檻。宋微疼醒了,揮退宮人,自己揹著手走出暖閣,看見皇帝早已穿戴整齊,站在寢宮當中。
室內燈火通明。皇帝一身莊重朝服,因身體消瘦而顯得有些乾癟,脊背卻挺得筆直,絲毫不見頹意。宋微下意識直了直腰身,向老爹看齊。
走到近前,留意到皇帝臉色紅潤,與昨日一團死氣縈繞的模樣大不相同。暗驚之下,仔細觀察,才發現那紅潤色澤頗為突兀,顯是精心化妝的結果。
皇帝見兒子湊近了端詳,漫不經心道:“不必擔心,眉娘手藝好得很,況且群臣使者最近也在兩丈外,瞧不出來的。”
宋微只覺一股無法形容的酸澀從心底直湧上喉頭,什麼也說不出來。
他使勁眨眨眼睛,嗯一聲,清了清嗓子,點頭道:“手藝確實不錯。”
父子兩個分別向前殿行去。皇帝有皇帝的專門排場,宋微則由藍靛領著,從另一條路繞出後宮,繞到前殿與外皇城相連線的一處側門。明國公長孫如初和成國公宇文皋,已然在此等候。彼此招呼過,休王與二位國公一道,緩步入宮。至於襄國公,因長子之事稱病在家,已數日不朝。
太子忽染急症,六皇子臨時頂替,迎接蕃邦來使,品級夠高的大臣均已知曉。看見宋微與二位國公相攜而來,因為太過稀奇,不免多瞅幾眼。然而轉念一琢磨,人家堂堂親王,聖眷正隆,又是初擔大任,正該如此出場。因此不少人心裡雖犯嘀咕,面上倒並未表現出多麼驚異。
若論真正裡外都淡定的,倒也有兩個人。一個是深知宋微本質的工部尚書歐陽敏忠。另一個,則是仍然頂著五品朝議大夫閒職,但已經得到父親明示,必須頂替嫡長兄繼承襄國公爵位的姚家老四姚子貢。即將走馬上任的姚小公爺站在朝臣隊伍末尾,遠遠望向前頭的休王殿下,不覺哂然。
誰能想到,機緣巧合,風雲際會,託了六皇子的福,姚家爵位,竟然毫無預兆落到自己頭上。這可真是……人生如棋,人生如戲,人生……那個如夢吶……
幾家歡喜幾家愁。昨日休王在玄武門迎接蕃邦使團,訊息在上層傳得極快。安王那裡沒什麼動靜,端王忍不住衝進皇宮鳴不平,被皇帝喘著氣一頓臭罵,灰溜溜回了自己王府。
早朝時分,這二位站在宋微身邊。四皇子時不時拿眼神刺老六幾下,二皇子除了最開始瞅過一眼,之後便再沒反應,全當他不存在。至於宋微自己,光是強撐著不睡著就費去他全部力氣,哪裡有空管別人如何。
早朝過後,便是專門接見蕃族使團的朝會時間。宋微打起精神,預備開工幹活。
獨孤銑趁著中間一點空當,特地過來說話。他昨日見過皇帝,已經知道為什麼會是六皇子站在玄武門前,嚇自己一大跳。只不過皇帝與他亦是點到即止,憲侯再如何猜,也不可能猜出君王心底的真正意圖。又或者說,他潛意識裡根本就沒敢往那個方向猜過,只當皇帝要教訓太子,順便給小兒子積攢資本。
雙方見面打招呼,憲侯禮數週全,休王態度冷淡。寒暄結束,宋微狀似無意問:“獨孤將軍府上安好?”
獨孤銑略感突兀。不及多想,答道:“多謝殿下關心,一切安好。”
宋微點點頭,再沒有多話。
六皇子身邊跟著鴻臚寺卿及一大幫禮官,憲侯自己又急於出宮忙碌城防公務,如此不痛不癢閒聊幾句,千言萬語,最後都化作一個欲說還休的深刻眼神,如驚鴻照影翩然而過。
這般似遠似近的尷尬,早在對方成為皇子的那一天,就已經註定了。獨孤銑對此接受得十分坦然。
至少,不論咫尺天涯,還是天涯咫尺,都是看得見的距離。他知道宋微沒消氣,懷著一肚子滿足與苦逼,轉身離開。
宋微不由自主目送他背影,直到韋厚德問話,才回過神來。暗想:看樣子獨孤縈還沒跟她爹老實交待。那丫頭是沒來得及呢,還是另有打算?最好她多睡兩天,能自己想通,別沒事找事。
早朝結束,品級不夠或關係不大的官員都退下了,該幹啥幹啥去。即便如此,剩下等著參加朝會典禮的,也差不多上百人,濟濟一堂,蔚為壯觀。
廷衛軍的儀仗兵們身穿錦袍銀甲,手執刀槍劍戟,披著大氅,舉著彩旗,一隊隊疾行而至,在大殿兩廂左右排開,共計一十二列,一直排到殿外白玉臺階最下方。佇列有條不紊,除卻走動間輕微的甲兵相撞之聲,再無其餘聲息。如此越發顯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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