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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從皇帝那裡,他們才能實實在在獲得建功立業的機會。而另一個更重要的方面是,這裡所有人,不論文武貴賤,對於他們的君王,幾乎都還儲存著純樸的信仰。錢財不算什麼,不管誰給他錢財,唯有把才華技藝、身家性命獻給皇帝,才最光榮。
所以,像獨孤銑這樣的世家子弟、朝廷重臣,毫不猶豫為天子效忠,本是安身立命之所在。
因為這種普遍存在的忠誠與信仰,形成了強大的凝聚力與向心力。大概,這才是所謂太平盛世的基石。宋微在這一刻明確感受到了幸運。說實話,自己遭遇的各種鬧心憋屈事件,換一個時空,恐怕都只會向更糟糕的方向發展。
寧為太平犬,不做亂世人。真該多謝創立並維持這太平盛世的人。雖然不知道能持續多久,照目前的趨勢看,有生之年混到頭,應該不至於太難吧。
獨孤銑帶著宋微,住在府衙別館,除了吃喝,就是玩樂。有時登山看景,有時臨湖泛舟,或者看書生鬥詩吵架,或者看武士登臺搏擊,好不愜意。只是每天必定有半日在郊外練習射箭。天氣越來越冷,間或下點小雪,也許受氛圍感染,也許因為技術越練越熟,寒冷不但沒影響宋微的心情,反覺更添情趣。
這日也是雪後,凡屬不冬眠的動物,紛紛出穴覓食,才叫宋微打著一隻凍得笨頭笨腦的野兔。無論如何,是他頭一回真正狩獵成功。一面假惺惺地哀憐自己的獵物,一面從獨孤銑手裡接過烤得流油的兔腿,上門牙橫咬。
眾人歇腳處是個背風的三角亭子。人多,又生了火,盡驅周遭寒意。
一個武士模樣的狩獵者說起準備明日啟程,往西北方邊塞去。
另一個與他相識的書生便勸阻,道是這時節去西北,風雪苦寒,大不相宜。
那武士笑道:“正要去看蒼山冷月,塞外冰雪。”
書生擊掌嘆息:“小弟狹隘了,竟未能體會兄臺曠達豪情。”嘆罷,端起酒碗,搖頭晃腦吟了首詩,“脫鞍暫入酒家壚,送君萬里西擊胡。功名祗向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
這是本朝大詩人膾炙人口的名句。此詩寫作之時,鹹錫朝正向西域高昌國用兵,“西擊胡”中的“胡”字,指的即是高昌國。時過境遷,如今高昌與天朝重修兄弟之好,詩歌也僅用來寄託情懷,國中不論胡夏,倒也沒有人認真計較。
本朝詩風崇尚自然流利,渾然天成,大多數都好懂好記好唱,極大的方便了如宋微這樣的文化水平一般的普通人。作詩有難度,入鄉隨俗背幾首詩,跟後世學唱幾首流行歌曲差不多。
因了這一番對話,眾人紛紛舉杯,群聊氣氛愈發熱烈。宋微聽得興致上來,扔掉啃乾淨的骨頭,抓把雪擦擦手,拍下大腿、扯開嗓門,放聲歌唱。曲調激昂,詞句鏗鏘,悠遠開闊裡透著輕快與豪邁。
“馳越關山飛瀚海,縱橫雪域破堅冰。
男兒鋒刃霜華起,明日匈奴邊塞平。
肯將熱血了王事,豈為他朝逐盛名。”
一曲歌罷,幾個樂感不錯的,隨著他的調子重複唱起了最後兩句:“肯將熱血了王事,豈為他朝逐盛名。好詩!當為此乾一杯!”
眾人端碗的端碗,捧杯的捧杯,還有幾個直接拿瓶子,吆喝著又碰了一回,無不酒酣耳熱,意氣風發。
一個書生問:“小兄弟方才唱的,可是承度先生前日新作?”
正被申城府尹熱情招待的著名文士王承度,前兩天於詩會上作了這首塞下曲,當場許多人吟誦。宋微恰好也在現場看熱鬧,順便就記住了。
宋微道:“正是。”
話題於是由武轉文,說起詩詞歌賦來。
宋微聽得一會兒,興趣不大,獨孤銑抽個空當起身告辭,帶著幾人迴轉。
雪後空寂,中間一大段路無人攪擾,兩人乘興又賽了一回馬。宋微這下徹底累了,獨孤銑把他抱過來共乘一騎,又將斗篷裹嚴實些。
宋微的臉從鑲了一圈貉子毛的斗篷風帽裡露出來,微仰著問:“你以前從軍,都在哪兒呢?”
獨孤銑低頭看他如畫的眉眼,道:“北邊也有,西北也有。你想聽,我就講給你聽。”
第〇六二章:輕沃香湯濯垢穢,細說大雪滿弓刀
與其他朝代相比,鹹錫朝的人相當喜歡洗澡。尤其是泡溫泉,時人謂之浴湯,在貴族階層極其盛行。皇帝行宮幾乎都選在有天然溫泉的地方,而財勢足夠的人家也大都會購置一所帶湯泉的別院。比如憲侯府就有一所莊子,在京城南郊溫泉附近,引水入宅,闢了個專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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