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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梅仔細想了下自己方才在她面前說的那番話,心情微微有些沉重起來。
那確實就是她的所想。
但是,對那個已經分別了差不多四年,現在閉目,音容笑貌卻仍彷彿歷歷在目的男人,她真的已經完全放了下嗎?
“夫人……,大人,他總有一天是會找過來的……”
這是喜慶很久以前對她說過的一句話,她一直忘不掉。
她心中突然起了絲不安。這種不安,甚至比她在那個飄雪的冬日離開他,踏上未知之路的時候都還要來得強烈,甚至叫她有些心驚肉跳。
她嘆了口氣,側身過去靠近了小寶,把自己的臉貼到了他溫暖的額頭之上,聞著他熟悉的味道,漸漸才覺著心安寧了下來,慢慢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是個晴好的日子,一大早地,王大娘家的兒子就套了驢車趕到了門口等著。小寶穿戴一新,左手牽了淡梅,右手拉了喜慶,歡天喜地地上了驢車,一路又同接了另兩個也要帶了小孩過去逛的村中婦人,把個驢車坐得滿滿登登。
這梅家村離西湖不過幾裡地,日頭升起不過一人高時便到了,漸漸靠近段家橋一帶,便見鶯啼芳樹,燕舞晴空,春色遍佈郊野,湖邊芳草如茵,不時可見幾道被香車碾過後留下的痕跡,平湖之上到處是大大小小畫舫遊船,這邊船頭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官妓在彈琴奏樂,那邊便有仕子書生應聲放歌。沿著湖邊小道又行了片刻,遠遠便見到前面一溜排開了長長的綵棚,到處是攢動的人頭,原來那斗酒會已是開始了。
小寶貪熱鬧,哪裡人多便往哪裡去,沒一會便到了個裝扮得花團錦簇的綵棚前,正是棲霞樓的酒鋪子。
張小哥一眼便在人群裡看見了淡梅幾個,急忙擠了過來,朝淡梅先見了個禮,這才看著喜慶笑嘻嘻道:“今日忙壞了,人手竟是不夠,姐姐若是願意,過來搭把手可好?”
這棲霞樓乃是淡梅的大客戶,春夏秋冬各色時令鮮花每隔幾日便要過來拉一趟的,見他既開了口,喜慶自然應了下來,淡梅便帶了小寶繼續前行,路上看見賣各色吃食玩耍的,小寶嚷著要,淡梅便各買了些,小寶兩手抓滿,樂呵呵地一路小跑到了前面,坐進個涼亭裡玩了起來。
此時日頭已高,淡梅跟了小寶許久,也有些燥熱起來,便也揀了亭子角落的一張石臺上歇下,湖心微風吹來,一下便覺汗意去了大半,十分舒爽。扭頭看去,見不遠處便是那段家橋了。
這段家橋便是後來的斷橋,只此時還未衍化成那名字。此時的這斷橋橫臥於長堤之上,用青石築成,石縫間長滿了青草,只能容兩人透過,與後世的那條用水泥澆築成的橋大相徑庭,卻正是淡梅想象中斷橋應有的模樣。
淡梅正遙望那橋,忽聽身後起了腳步聲,回頭見是個少婦,手上牽了個與小寶年歲相仿的玉雪女孩,瞧著應是母女,兩人進了涼亭,想也是走得累了來歇下。
那少婦年紀比淡梅要大上五六歲的樣子,容色豐澤,十分美貌,朝淡梅點頭微微笑了下,便抱了那女孩坐到了邊上的一張空石凳上,低聲道:“再不聽話甩了奶孃自己亂跑叫人好找,娘下回便把你哥哥帶過來,換你留京中陪著祖母,你爹再給你說話也沒用!”
小女孩扁了扁嘴,似是有些不甘,一雙眼裡已是有些淚光瑩然,突見邊上小寶面前的玩意,大多都是杭州本地才有的玩物,嘴巴也不扁了,眼睛直直盯著看。小寶發覺,抬手便招了下,小女孩立時便跳下了石凳,湊到了小寶的身邊,兩人擺弄起了東西,嘰嘰咕咕低聲說起了話。
那婦人似是有些無奈,見淡梅在望著,便朝她又笑了下,搖了搖頭道:“我家小女被她父親一向寵著,成了這般模樣,叫你見笑了。”
淡梅見這婦人雖衣飾甚是精緻,舉手投足都是大家風範,只言談間並無倨傲之氣,反而甚是可親,便也笑著應了幾句。坐了片刻,本是想帶小寶往回與一道出來的人會合,只見他與那女娃娃玩得又甚是投機,正躊躇著,面前已是匆匆過來了個與那婦人年紀相仿的男子,女娃抬頭一見,也不和小寶玩了,立時便朝那男子張開了手,笑著嚷了起來道:“爹,抱。”
那男子幾步便到了跟前,一下抱起了女娃高高舉起,吧唧一下親了一口,道:“乖囡囡有沒有惹你娘生氣啊?”
那婦人站了起來迎了上去道:“你再可著勁地慣她,過幾日只怕就要爬上你的公堂桌案搗亂了!”
男子不以為意,笑嘻嘻道:“這般才好,叫此地人都見識下我楊家女兒的聰明能幹,小小年紀就能代他爹升堂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