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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五百年前發生什麼事,也不知道五百年到底有什麼力量吸引人去探索,我只知道,我們百匠慕容和天機諸葛受到的懲罰已經夠了。我們為先祖所犯下的過錯承擔幾代人的自由。我們再也不想被人指使,不想活在過去的譴責裡,更不想被過去的歷史揹負一生……”諸葛帆說著,嘴角的笑意更加純粹潔淨,眉宇舒展如雲,緊握的十指間,早已生出細細的血,他坐在諸葛帆的身邊,有種宿命的守候,安寧的閉上眼,喉間發出在世上最後一句期盼,“姑娘,你真的好生厲害,只是我未曾娶妻,不知何時能納你為小妾……”
四面一陣沉默。
楚贏面色動容的盯著眼前的情景,倒在血泊裡的白衣男子和靜坐在白衣男子身旁的少年,心中莫名悸動,“他跟著去了?”
“有些人活著等於死了,有些人死了等於活著,或生或死,皆是命。”商知淺目光一縮,她忽然在想,她來到這個世上究竟是為了什麼?五百年前的真相?還是揹負著君昊胤留給她的千瘡百孔?百匠慕容和天機諸葛的後人,在無數的屈辱和關押中,贖罪和自由便是支撐他們活下去的唯一信念,他們失去至親,失去自由,失去原本不該失去的人生,禁錮在黑暗中。為了償還先祖犯下的過錯,活得生不如死。當不知道為什麼而活時,他們付出了比性命更慘痛的代價,這一切都是她。
她的失蹤使得無數人在歲月流逝中痛心疾首,永生都無法磨滅蝕骨墜魂的滋味,命運對她何其眷顧,又對他們何其殘忍。如果人生只剩下贖罪和黑暗,那麼,沒有人陪同的黑暗,於他們而言,步入永世之黑夜,死亡不過如此。
商知淺從腰間皮質的劍套裡掏出指甲大小的瓶子,揚手將瓶子裡的粉末灑在諸葛帆和諸葛纖的屍體上,血肉裡的蠱蟲似遇到什麼剋星一般,紛紛逃竄出來,頃刻鑽入青石地面消失不見。商知淺見楚贏目光錯愕,只輕聲開口道:“走吧!”
兩人進入地下古城後,一路並未再遇到什麼人。朦朧中一眼望去,翡翠青影漸淺,巍峨的建築式樣簡單古樸,城中過道上俱是白骨森森,宛若一座骨架之城,沒有人煙,沒有聲息,更沒有蠱蟲。
楚贏驚懼地看著堆積的白骨,白骨帶著些墨綠色折影散發出的絲絲詭光,似流動著碧綠的液體,彷彿是經年長久積存的翡翠之氣。他本就膽大,雙手沾血,不怕死人骨頭,只不過,眼前的狀況不一樣,心裡說不出的膽顫,總覺得白骨詭異陰森,似乎不是地下古城,而是一座墳墓。
“這裡有上萬具骸骨,不知是工匠的還是伏羲人?”
“大多是百匠慕容和天機諸葛。”商知淺握著御邪劍,劍尖指著過道上的屍骨,說道:“這裡的屍骨有大有小,有男有女,指骨的地方明顯突出,這是長年累月用手的緣故。那邊的三具屍骨,屍骨光滑堅韌,表面粗壯且骨密度很高,看起來很年輕,應當是伏羲人。”
“由此可見,五百年前,這裡生活著兩批人,一批是百匠慕容和天機諸葛的人,一批是伏羲人。只不過,秦帝當年為何留著伏羲人?”楚贏疑惑不見,抬眼望向商知淺,間她唇角笑意隱隱,對著堆積的屍骨如獲至寶似的,不免心頭一涼,這女人是在看屍骨呢?還是在看一件價值連城的古董?
“像秦帝這般腦子有問題的人,只有腦子有問題的才會知道他的動機。”
“……”楚贏心下腹誹,這是拐著彎罵他?
“有話就好生問。”
“我能問你什麼?”楚贏道。
“你心中想問什麼,便問什麼。你要的答案,我興許知道。你若問,我不會隱瞞。”商知淺眼裡平靜的洞察楚贏的心思,笑道:“先前諸葛纖和諸葛帆見到你時,眼中流露出對你別樣的情緒,想必你心裡有數。你這麼迂迴的想知道我的想法,定是懷疑自己,我說的對麼?”
商知淺平淡不帶一絲漣漪的話,令楚贏心裡湧起手機的緊張和不安,踟躕一會,才開口:“我若問的話,你會生氣。”
“生氣?這世上能讓我生氣的人只有我兒子。”
“我是不是赫連勁。”楚贏激動之下嘴唇一抖,開口問出憋在心底的話,“我知曉這樣問很冒昧,也很荒謬。只是我覺得在君亦晏的婚宴上見到你時,無端感覺到熟悉感,那是一種靈魂深處的熟悉。我起先以為那是對女子動心的觸動,只是後來在西楚再見你時,那種感覺更加濃烈。深入九轉塔之後,曾經夢境裡出現的人漸漸與你重疊。零星的記憶碎片,都有你的身影。我不知道我身上發生什麼事,我只知曉,我並不是我。”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