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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北垂著頭,有些迷糊地聽著。前世墨北就知道,老山羊平時雖然總愛故作高深,但其實是個很喜歡吹噓自己豐功偉績的人,他就像只母雞,下了蛋就要咯咯噠地叫上半天,生怕別人忽略了他的功勞。而且,他還有個毛病,就是在吹噓自己的時候會有意無意地貶低別人,雖然這種貶低往往並不明顯,但是當柴狗子已經有了提防之後再聽,可就不是滋味了。
“是,你勞苦功高,要是沒你,我拿什麼跟龔小柏鬥啊。”柴狗子哼了一聲。
兩瓶燒酒都快見底兒了,老山羊是真的有點喝高了,他拍拍柴狗子的肩,一副推心置腹的樣子,“別這麼說,咱們誰跟誰啊。咱這回,就讓龔小柏賠了夫人又折兵。嘿嘿,要我說啊,要是能把他媳婦給綁來,那才過癮呢。現在就綁個外甥,多少還是差了點勁兒。”
柴狗子挑了挑眉:“你從一開始就沒說讓我綁他媳婦啊。”
老山羊說:“唉,我這不是覺得綁小孩比綁大人容易嘛,他媳婦現在身邊跟著人,這小孩沒有嘛。要是你手底下還有人能幫你,那我早就說綁他媳婦了,媳婦跟外甥能一樣麼,那一開口的價碼就得七位數啊。他龔小柏就算賣公司賣飯店,他都得湊這筆錢。現在麼,得點兒是點兒吧。”
墨北彎了彎嘴角,他好像聽到種芽鑽出心土的聲音了。
柴狗子夾了粒花生丟進嘴裡嚼了嚼,說:“等拿了錢,你準備乾點兒啥?”
老山羊想了想,說:“去山東,找個小城市,買個房子,開個小賣店,夠我下半輩子生活了。”
柴狗子說:“五十萬就夠你下半輩子活了?”
老山羊有些感傷地笑了笑:“我這下半輩子也沒多久啦,不像你還年輕,我可是半截身子都埋進土裡嘍。”
柴狗子點了點頭:“是啊,我的下半輩子可還有好幾十年呢,五十萬都不太夠啊。”
老山羊又繞了回去:“所以說當初要是綁的是龔小柏他媳婦多好,幹這一票就管夠了。”
柴狗子嗯了一聲。
老山羊覺得酒上頭了,便託大地往床上一躺,說:“我先睡會兒,今天跑這一天可把我累壞嘍。”
柴狗子淡淡地說:“好好睡吧,我看著呢。”他慢悠悠地一顆接一顆地嚼著花生,偶爾拿起剩的半杯酒抿上一小口。
電視裡傳出毛阿敏的歌聲:“星星還是那顆星星喲,月亮還是那個月亮,山也還是那座山喲,梁也還是那道梁……”
柴狗子站在床邊低頭看著老山羊,老山羊打著鼾,不時啪嗒一下嘴巴,嘴角冒出口水的白沫。
也許是因為高燒的緣故,墨北覺得電視裡的歌聲和老山羊掙扎時行軍床發出的咯吱聲,都顯得有些飄渺。
歌聲已漸入高…潮:“……只有那籬笆牆影子咋那麼長,還有那看家的狗叫的叫的叫的叫的咋就這麼狂。”而床的咯吱聲卻漸漸平息了,柴狗子保持著用膝蓋壓住老山羊胸口的動作好半天,才慢慢移開掐在他脖子上的雙手。
柴狗子喘息著,活像剛跑完幾公里似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著,這是種非常奇妙的感受。親手掐死了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幾十分鐘之前還在跟他喝酒聊天的活生生的人。他把手指放在老山羊的鼻子下面感受了一會兒,沒有呼吸;他又把手按在老山羊脖子的動脈上,沒有脈動。
討厭的老山羊死了。
柴狗子突然覺得,其實老山羊也沒有多麼可惡,他其實是可以忍受的。
可是,話又說回來,他有什麼理由必須忍受一個煩人的老傢伙呢?還是個沒了命根子的廢物。
又不是沒他就辦不成事,呵,少了他倒是更痛快。
柴狗子不自覺地露出了笑容,在看到老山羊那雙半睜半閉的眼睛時,他的笑容一下又沒了。有那麼一剎那,他以為老山羊沒死,正用嘲諷而惡毒的眼睛看著自己。隨後他又醒悟過來,那不過是錯覺。
想伸手把老山羊的眼皮抹下來,可這會兒不知為什麼,柴狗子一點兒也不想與老山羊的身體有直接接觸,於是把枕頭從老山羊脖子底下拽出來壓在了他臉上。
長長了舒了口氣,柴狗子轉過身,看到了墨北那雙漠然到冷酷的眼睛。
柴狗子抓住了墨北的脖子,迫使他仰起頭來。他心裡想,小孩的脖子真細,一隻手就掐得過來。
墨北說:“你還沒拿到錢呢。”
柴狗子咧嘴笑了笑:“對,你還能多活兩天。就兩天。”手從墨北的脖子上移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