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部分(第2/4 頁)
黑暗。虛無。從生到死。
斌子跑過去幫著船員用船上的工具搭了個臨時可供上下船的浮橋碼頭出來,看動作的熟稔顯然不是頭一回做這種事了。雙方動作不停,對話聲都壓得很低,飄到墨北耳中的時候斷斷續續的聽不清楚。
船上有個人跳上沙灘,跟著斌子向羅驛這邊走過來,很尊敬地向劉正揚和羅驛問好,墨北聽他的聲音很耳熟——
一直隱蔽在雲下的月終於露了面,月光讓雙方都看清了對方的臉,那人像是嚇了一跳,脫口叫出他的名字:“墨、墨北?”
墨北平靜地招呼道:“喬贇,好久不見。”
喬贇站在那兒躊躇地看看墨北。長久的不見天日的生活在他身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記,他現在看起來身體更結實了,但眼神卻顯得陰鷙,警惕得像隨時會咬人一口的響尾蛇。但在看到墨北的那一剎那,喬贇幾乎顯得有些幼稚的侷促。
就像在同窗會上,碰到了多年前自己一直暗暗較勁的那個同學,當年還覺得彼此不相上下,沒準兒自己還略勝一籌,可此時卻發現自己已是庸庸碌碌一身煙火氣,而那人卻依舊意氣飛揚風華正茂,突然就感到了自卑和無力,微妙得難以言說。
劉正揚不耐煩地問:“能走了嗎?這風邪乎,都快把我吹感冒了。”
羅驛拉著墨北站起來,喬贇忙說:“還得等等,發動機出了點故障,正在修。”頓了頓,又解釋:“來的時候碰到了海警,幸好離得挺遠就發現了,咱們船速度又快,沒給追上。不過發動機就……”
羅驛問:“要多長時間?”
喬贇說:“問題不大,半個小時左右吧,阿蛇和小穆都是老手,趕著修呢。”
羅驛說:“那上船去等。修好馬上走。”
上船啊,飄飄蕩蕩的腳下沒根,會吐的。吐一地心肝脾肺腎血小板白細胞。
把206塊骨頭都吐出來,剩下一個空空的皮囊,隨著海風飄蕩在桅杆上。
呼啦啦,呼啦啦——
墨北嘀嘀咕咕地抱怨著,自己都不知道已經說出聲來。羅驛一隻手抓著墨北的胳臂,對墨北的嘀咕聲充耳不聞。劉正揚早就竄到前面去了,梁拂曉走在最後面,低著頭。
“羅教授,”喬贇突然問道,“蚱蜢哥呢?”
正在上船的劉正揚回過頭來,怪笑了一聲:“死啦。被墨北給殺啦。”
喬贇大吃一驚,從墨北身邊像螃蟹似的橫著退開兩步,“真、真的?”
“看不出來吧?”劉正揚哼哼著,摸了摸脖子上的紗布,“我也沒看出來,小兔崽子下手真黑。”說著就在一個船員的攙扶下上了船,直奔船艙而去。
墨北對喬贇笑了笑:“你退學以後就是跟著蚱蜢跑走私?沒見過他們把人裝汽油桶裡灌上水泥扔下海?”
喬贇裝沒聽見。
墨北站在甲板上,向遠處的小村落眺望著,寥寥的幾盞燈光也已經熄滅了,月光下的房屋像靜候食物自投落網的怪獸。房子裡的人連同夢,都被嚼碎吞嚥。
沒有夏多在的房子,是冰冷的建築。有他在的才是家。
墨北想家了。
即使到了船上,羅驛的手也沒有一刻放開過墨北,墨北就不得不跟著他把整個船看了一遍,喬贇在旁邊拿著個手電給照亮,饒是如此,墨北還是不時被腳下的雜物絆得東倒西歪。最讓他難受的是船上還有很重的魚腥味——走私船偽裝成了漁船,溼漉漉的,似乎到處都有魚鱗和海藻。
船上除了喬贇,就只有正在修理發動機的阿蛇和小穆兩個船員,身上都帶著股子悍氣,看起來和羅驛這些人並不熟悉,臉上連絲笑容都沒有,眼神戒備。
劉正揚著急,對著阿蛇和小穆指手劃腳,被人幾句話就給頂了回去。他今時不同往日,囂張的氣焰早就沒了底氣,被頂撞了也不敢吭聲,離開機艙,走到二人聽不到的地方才小聲地罵了幾句。
回到駕駛臺,梁拂曉正盯著無線電臺,見幾個人進來,就說:“有無線電呼叫。”
喬贇有些緊張地走過去,正好聽到電臺裡傳出一個男子的聲音:“cqcqcq,deba7acba7acba7ack。”
墨北渙散的精神終於集中起來,他的目光在幾個人身上一一掃過——
羅驛的表情有點空白,無所不知的羅教授顯然是聽不懂這些無線電呼叫的術語。劉正揚顯得很好奇,上船以後他覺得就安全了,開始出現精神亢奮的症兆。而梁拂曉背對著眾人,墨北只能從窗戶上的倒影看到他模糊的表情,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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