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第2/4 頁)
第一張,年輕的女人把手搭在孩子肩上,笑得溫柔靦腆。
第二張,小學的陸瑾言穿著中規中矩的藍色T恤,笑眯眯地舉著手裡的獎狀,獎狀上具體是什麼已經看不起了。
第三張,又長大了些的陸瑾言神色安然地站在一個禮堂裡,相機越過了無數黑壓壓的腦袋,捕捉到了舞臺上的他。他站在麥克風架子前面,有些羞澀地微微笑著,眼神沉靜而明亮。
我有些傻氣地伸手摸著涼涼的玻璃,隔著半厘米的厚度勾勒那個人的面目,忽然覺得百感交集。
他跟我說過,“很多人都經歷過一些甚至可以稱之為悲慘的事情,你那點又算得了什麼?你站在二十歲出頭的年紀上,覺得自己的人生糟糕得一塌糊塗。可是你家境富裕,成績不錯,既無外表上的缺陷,又無智力上的低下,比起大多數人來說,你已經遙遙領先了。”
我曾一度以為自己身世悲慘,全世界沒人比我更可憐,可是自怨自艾到如今,才忽然發現比起我來,陸瑾言經歷的一切其實要濃墨重彩得多。
可他也比我勇敢得多。
正低頭看照片時,有人敲了敲木門,我回過頭去,看見陸瑾言從容地站在門邊,視線越過我落在了玻璃板上。
頓了頓,他走到了我身旁,“可以吃飯了。”
然而我沒動,他也沒有動。
這房間應當是陸瑾言兒時居住的,從牆上那些褪色的獎狀和書櫃裡的各類書籍也能看出。
他站在我身旁,低頭看著那張和母親的合影,唇角微微彎起。他問我:“我媽媽是不是很漂亮?”
我點頭,“你長得很像她。”
他側過頭來睨我一眼,“街坊鄰居都說她很有女人味,你的意思是我長得很嫵媚?”
我一下子褪去了感傷,忍不住嘿嘿笑起來。
他伸手摸摸我的頭,似乎要用這個動作來驅散我頭頂的烏雲,然後聲色從容地說:“祝嘉,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而我活在現在。所以不要同情我,也不要試圖安慰我,。”
我望著他,有些遲疑,卻見他神色安詳地望入我的眼底,輕聲道:“我要的從來都不是那些。”
***
陸瑾言耐性極好,一勺一勺將飯餵給父親,神情安然地等待他以極慢的速度吞嚥下去。
水煮魚做成了兩份,一份麻辣的,一份不辣的。
我吃著他做的魚,看他蹲在老人身旁餵飯,陽光下的兩個人都很安謐美好,這一幕完完全全是父慈子孝的場景。
誰又想得到過去發生過什麼呢?
離開城北的時候,陸瑾言去隔壁找了看護父親的阿姨,又叮囑了一些事情。我一直陪著他,看他有條不紊地處理一切,心中五味雜陳。
他大概已經習慣了從成年起就安排好生命裡的一切,自食其力不說,還要照顧父親。
而這個父親——我回頭看了眼屋子裡的人,算什麼父親?
坐在離開城北的公交車上,他問我:“累不累?”
我搖頭,“一直都是你在忙,我有什麼好累的?”
頓了頓,我又小聲問他:“你都不怨他嗎?”
隔了很久很久,他平靜地望著前方,緩慢有力地說:“曾經怨過,也恨過,可是他都變成這樣了,我又能怎麼樣呢?”
我險些脫口而出——那你幹嘛還要對他這麼好啊?
他 卻像是聽到了我的心聲一般,側過頭來望著我,“他病了,殘了,癱瘓了,不能自理了。我怨他恨他,卻也不至於希望他沒人搭理、就這麼死了。祝嘉,我不希望因 為我的父親做錯了事情,我就用他的錯誤來懲罰自己,因為如果放任不理,讓他自生自滅,接下來的半輩子,他倒是痛痛快快地走了,痛苦的只有我。”
這一刻,面對那樣平靜又深刻的眼神,我驟然間失去語言能力。
陸瑾言,這是怎樣的一個人呢?似乎總能撥開雲霧,於模糊的人生裡準確無誤地找到最難以捉摸的航向,而他的勇氣和堅毅都像是錐子一樣扎進我心裡。
我低下頭去看著他垂在身側的手,忽然間衝動地伸手與他十指緊扣,笨拙地表達著我的情感。
我們由始至終沒有提過半點感情的事。
可是我們所做的一切都遠遠超過了普通朋友的範疇。
陸瑾言的魔力就在於,他會讓你覺得一切事情只要出發點在於一顆真心,那麼任何舉動都是情有可原的,任何發展也都是順理成章的。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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