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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並不是看到十七米高的佛像時的感受,而是面前的武則天身上所具有的女皇威嚴與氣勢。
她身上再華貴的服飾與禮服,都再也入不了陸子岡的眼,在他的視線中,雖然已經頭髮花白的武則天,卻正是處在她人生的最頂峰。
陸子岡的大腦瘋狂地轉著,這次他又傳到誰身上了?他本以為這次再睜開眼睛,也許就是倒黴的李弘那小子。但看武則天已這般年紀,恐怕是她愛惜羽毛,並沒有親手送自己的大兒子上路。而這些年間,也一直沒有親手殺死過誰。
這其實很正常,她現在已經是天下間最有權勢的那個人,古往今來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女皇帝。她想要誰死,自然會有無數人響應代勞,她又何必髒了自己的手呢?
那麼,他現在有附身在哪個倒黴蛋身上呢?
視線裡除了武則天外,還是沒有其他人,黑沉沉的宮殿就像是某種吃人怪獸的內部,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道,跳動的燭火映著武則天的面容忽明忽暗,根本看不清楚她臉上的表情。
陸子岡這是感覺到手中的稠膩觸感,才發覺自己附身的這個人腹中被人刺了一刀,血流不止,整個宮殿內瀰漫著的血腥味正是從他身上散出來的。究竟是誰惹得這一代女皇如此暴躁?正絞盡腦汁地思考時,陸子岡忽然聽到武則天率先開了口。
“薛懷義,不要以為朕真的需要你。朕已經七十二歲,難道還需要有人侍寢嗎?你不過就是個男寵,還以為自己真的是什麼大總管大將軍嗎?”武則天的聲音已經蒼老,但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壓。
陸子岡這才搞清楚自己附身的這個人是誰。薛懷義,也就是武則天登基後的第一個男寵,不過很多歷史學家認為,當時的武則天已經年逾花甲,根本不可能有哪方面的需求。她只不過是想向天下人證明,男人當了皇帝可以三宮六院七十二妃,那女人當了皇帝也可以。
這是某種意義上的形象工程,但薛懷義顯然會錯意了。
后妃再受寵,也不過是在金銀珠寶綾羅綢緞上多加賞賜,最多便是福及家族。而男人受了寵,便從官職上體現出來。薛懷義被榮華富貴迷花了眼,虧空國庫,火燒天明堂,最終連一直縱容他的武則天都無法再忍下去了。
不同於前四次的經歷,陸子岡頭一次,覺得自己附身的這個人該死。所以他忍不住揚起嘴角,輕笑了起來。
武則天雙目銳利起來,死死盯著他,從薄唇間擠出一句話道:“你。。。。。。是誰?”
陸子岡一怔,他沒想到武則天能看出來。他一時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回答,說自己是一個錯亂時空的旅行者?這話說出來他自己都不信啊!
“朕。。。。。。以前見過你。”武則天閉上了眼睛,像是陷入了悠久的回憶當中,“賀蘭死之前,你是不是也在?”
陸子岡低頭看著胸腹的血,心想幸好他感受不到疼痛,否則他又怎麼可能心平氣和地陪這位女皇聊天呢?“更早之前,我也在的。那個嬰兒被你掐死之前,那個淑蓮被你毒死之前。。。。。。那個知聰被你摔死之前。。。。。。”
武則天的雙手一陣抽搐,她這輩子親手殺的就這麼幾個人而已,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內情近日卻被此人一一道來,這讓已經沒有敬畏無所恐懼的她感到無比的恐慌。
如果不是神靈,又怎會知道的如此清楚?
“你是來審判朕的嗎?”武則天重新睜開雙目,已經微垂的眼角卻透著一股精芒,“那麼你說,朕究竟是個好人,還是壞人呢?”
陸子岡苦笑,如果單純能用“好人”,或者“壞人”這樣簡單的詞語來評價一個人就好了。
“沒有人能審判朕,”武則天從軟榻上站了起來,走到陸子岡的身前,居高臨下地垂目而視,“就算是神靈都不可以,就連我自己也不可以!”
所以,在她死後,乾陵之前才會立上無字碑嗎?
是因為,女皇自認為這個世上,沒有人有資格為她蓋棺定論嗎?
陸子岡感覺薛懷義的身體緩緩地向後軟倒,他儘可能睜大眼睛,想要把女皇最後的聲音印在腦海裡。
他知道,這次之後,恐怕就再也不會見到她了。
在逐漸模糊的視線中,女皇巍峨挺立的身影,和奉先寺那尊普度眾生的盧舍那大佛,慢慢地重合在了一起。。。。。。 ·四·
再次睜開眼,陸子岡失神地看著手中被拼成一體的田黃石無字碑石刻,久久都回不過神。
這是他的手,他的身體。但他的靈魂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