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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當真能教得?”
“能的。”
楊三爺讓她等著,回到裡屋拿了本破書出來,卻是一本磨破皮的《詩經》。他翻了一頁,指著上頭對唐小魚說:“小魚既然識字,那念一頁給我聽聽。”
唐小魚知道他是不信,拿了文章來考她呢,當下一笑,也不接過里長的寶貝書,只將腦袋湊過去一些,聲音琅琅。
“殷其雷,在南山之陽。何斯違斯,莫敢或遑?振振君子,歸哉歸哉!”
楊三爺哈哈大笑起來:“果真識得字的,好孩子,咱們也不做別的想頭,你能讓他們能寫得自己的名字,多識幾個字,就是對村裡的大恩了。”
里長叫了村子裡的幾個老人,將唐娘子母女要教村裡孩子識字的事說了,自有那歡喜不盡的父母帶了禮物到觀裡去答謝。當然也有近一半的人家覺得莊戶人家的孩子識字沒必要的,便不當回事。
唐小魚也不在意,要來的便來,不來的便不來。只是人家送禮都不肯收,推辭不過的,便留十個八個雞蛋或是一小口袋米麵,旁的堅決不肯要。
每日吃過晌飯,各家的孩子便自備小木條凳到了清心觀後頭小山坡下,跟著唐小魚學字。
唐小魚自然不會上來就教他們《道德經》,而是先找了些木條子,十幾個孩子自己給自己釘了個沙盤。
河邊淘來的細砂淘淨曬乾了倒在沙盤裡當紙,另找粗細合適的木枝削了皮纏上麻布當筆,這樣學字便不用紙筆錢,孩子們玩得也高興些。
等過了三天,這些孩子們拿著自己的沙盤給父母們看他們寫出來的自己的名字時,不少家長都哭了起來。
唐小魚把刪刪又減減的三字經拿來當教材,上午學認字,下午帶著他們玩,玩石頭,玩沙子,玩樹枝子,邊玩邊教他們簡單的加減乘除。這些孩子別看拿著樹枝寫字有多彆扭,對學算術卻是充滿了興趣的。
這些孩子以前悶在家裡頭不是調皮就是搗蛋,自打去清心觀上了學,就像有人給他們套了個無形的嚼子,一個個收心老實了不少,村裡人更是高興。
冬天活計不多,這些孩子只上午下午各學一個時辰,多餘的時間會上山砍些柴。過冬的木柴大多在秋天就準備好了,孩子們拾了柴,等聚的多了,便會約著一起背到十里外的縣城裡頭去換點銅錢幫補家裡。
唐小魚沒事也跟著他們拾了不少柴,見著一個晴日,捆好柴垛便要跟著那些半大孩子一道進城去。
這是唐小魚頭一回離開唐娘子出門,唐娘子少不得千叮萬囑了一番,又叫著兩個大些的姑娘拜託她們照顧小魚,這才依依不捨放她走了。
這群孩子像放歸山的小雀兒,嘰嘰喳喳地一道走。
進寶家老三推了輛板車,把大家的柴都堆上,兩個扯著繩子在前頭拽,兩個在後頭推,倒也省了不少力氣,少男少女們便說笑打鬧著一路上縣城裡去。
如今天下還算太平,這路也是大家都走熟了的,孩子們拾柴要換些果子零嘴吃,這都是他們自己得的,家長們自然不會貪他們那點子辛苦錢,在家裡貓著也憋悶,去城裡的日子便是家長們給孩子們的假日,他們自己高興得了不得。
同行的楊大牛不住跟唐小魚說著城裡好玩的去處,兩個姑娘也拽著她說這說那的。
唐小魚在這些孩子們眼裡已是有大本事的人,雖然嘴裡不叫先生,但心裡是把小魚當先生一樣敬著的。進寶家老三叫小山,總是想讓小魚坐到車上去,小魚死活不幹。大傢伙都在下頭走,她一個人坐車上算什麼?只說自己走得自在,動動身子還能暖和些,小子們這才作罷。
縣城裡頭果然熱鬧多了,沒到晌午,街上行人不少,街旁店鋪裡有熱騰騰的雜著發麵香氣的白霧升上來,村裡來的孩子們都嚥了口唾沫。
白胖胖的大包子是幹豆角和豬肉沫剁成的餡子,暄發的面有一種甜香味兒,像是人拿了把小勾子,不時在他們心上勾一勾。
一大早上路,又正是長身子的時候,少年們饞得慌,卻也都很懂事,沒一個躥過去的。
將柴推到城裡頭一間不大的酒樓易記的時候,少年們臉上都露出了笑容來。因為易記的掌櫃有親戚是住在陽明村的,掌櫃對這些村裡的孩子挺照顧,給的錢也公道,所以他們打的柴都是送到這家店子裡的。大牛先進去跟掌櫃打了招呼,不多時便有一個小夥計斜眉耷眼的到後院裡翻撿車上的柴禾。
“還行,挺乾硬。”那小夥計嘴角鬆了鬆,從搭褳裡摸了一把銅錢數了數遞給大牛,“照著老規矩,一捆柴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