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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門前停著車等蕭丘,就見童阿狸木木呆呆渾身是血地被領進警局。警察問她什麼,她都抿著嘴不答話,活像個被抽了魂的木頭人一樣,呆靜,甚至是絕望地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周圍很吵,有收不著房租鬧著抓人的老太太,有慣偷七扯九扯說自己是被冤枉的。就只有她,好像渾然在另一個世界裡,掉了魂。
警員問了她無數遍,她都渾然未覺,終於,當她眼珠一動有了反應,漆黑的大眼睛裡卻沒有半分焦點,只有晶瑩的淚珠一滴滴砸下來,無聲無息地砸在她沾滿了鮮血的手背上。她在哭,面如死灰的小臉脆弱得就像一捏就會碎的薄紙,只有淚水不停地流淌,就像沒有止境的河,讓人曉得她還是活著的。
哭著哭著,過了許久她才動了動,小臉深深地埋進了自己的手心,接著,所有人都看見了她渾身微烈的顫抖,聽見了她的嗚咽,聽見她在哭,在喊:“媽……媽媽……”
那一刻,整個警局都安靜了。喬以梁只覺得,他冷寂的心也似乎被什麼撞了一下,鼻尖,還有一點酸。
他當然是認得她的,要不然也不會跟著進警局。他比誰都曉得她的事情,他知道,她就是被童家放養在外頭的私生女,阿狸。
第7章
“童阿狸。”喬以梁居高臨下地淡望向縮在角落裡的童阿狸,那表情即冷又寂靜,沒有多少情緒,卻深遠高闊得如皚皚雪山,可望不可即。
聞聲,童阿狸抬起臉,黑白分明的眼睛望向他,一愣,微微歪了歪頭,對上他秀逸深邃的眼,童阿狸揉揉眼睛,竟然是笑了,她的語氣裡有幾分激動:“是你!我們又見面了!”
出事那天,童阿狸從醫院出來被刑警帶去警察局做筆供了。但那時她什麼都答不上來,她不想哭的,她不是一個脆弱的人,可是眼淚根本不聽使喚,她除了流淚,還是流淚。
畢竟是命案,按規矩不管是蓄意謀殺,還是無心之失,唯一的當事人都必須要提供現場的情況和證詞,並且,在有人作保的情況下,童阿狸才能夠離開警局。但當時童阿狸根本就找不到嗜賭成性的舅舅方子瓊,童家也和她沒有分毫的聯絡,她又抿著嘴什麼都不開口說。
倒是警察非常的為難,看著童阿狸誰都覺得這小妮子可憐,更知道她媽媽方悅屍骨未寒。到底是單親家庭,小姑娘不去,就連個收屍處理後事的人都沒有了。但又沒誰真敢壞了規矩就這麼放她走。警員就在勸童阿狸:“小姑娘,你就隨便說一點你知道的情況,好不好?”
但童阿狸說不出來,她啟唇,也根本發不出聲音來。拿起筆,手又不可抑制地在抖。小姑娘很頹然,覺得自己怎麼這麼孬,乾脆垂下了臉。
也就是在那時候,喬以梁眉頭微軒,他邁步走了過去,從口袋裡掏出了自己的Jun官證、身份證,堪堪都擺在桌上,他說:“這女孩我認識,你們有任何問題直接來找我。”說著,眸光一動,又問:“她母親被送去了哪家醫院?你現在就放她回去。”
後來,童阿狸離開警局,她在前頭走,他就在後頭跟著。她淚眼朦朧地回頭看他,他就淡淡地與她對視。從頭到尾,他只和她說了一句話,就再也不理會她了。冷冷的口氣,他說:“我認識你的父親童志剛。”
之後,一切就好像是理所當然,他一直站在她身邊,醫院裡的人甚至以為他是她的哥哥,都對他說:“請節哀。”他就點點頭,淡漠穩靜,什麼也不答。
一定要等法醫的鑑定結果出來以後,方悅的屍體才能夠被送去火葬場,才能將骨灰擇日下葬。那天晚上,童阿狸哪也沒去,她就坐在停屍房前的塑膠座椅上發呆。那真的是個很恐怖的地方,漆黑昏暗,風聲悽悽,走廊裡昏黃的燈幽幽地晃,四下又都是福爾馬林和消毒水的味道,走廊深處一個人都沒有,只有樓梯間裡偶爾會傳來的腳步聲。
而喬以梁,就坐在她身邊的椅子上,他們彼此之間只隔著一個空位。漆黑的醫院過道里,他根本不理她,只挺直了脊樑闔眼坐在她身側,像是一尊精緻的雕像。
那可能是童阿狸這一生中最脆弱的時刻,但因為有個人陪著她,她突然就覺得安穩。
從始至終,他也不曾怎麼看她,他深邃漆黑的眼睛是靜默的,像一潭沒有波瀾的井。他也沒有安慰她,沒有和她說話,就那麼坐著,一直到凌晨童阿狸再也熬不住地靠著牆睡著,他還在那裡,昏黃的燈光襯得他清貴非凡,像是,守護神……
後來,當童阿狸再此睜開眼時,走廊裡的燈已經滅了,他也已經不在她身邊了。而他的出現,就像是,一場踏實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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