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鄔八月頓了頓,臉上表情未變,仍舊從容地轉身,離開了璇璣堂。
回了西府瓊樹閣,賀氏等長輩已經移步去了定珠堂。朝霞和暮靄按著留下來的全福嬤嬤的吩咐,給鄔八月換上了火紅的嫁衣,戴上了花冠。
“四姑娘,待您拜別了府中長輩,紅蓋頭方才能蓋上。”全福嬤嬤笑得一臉慈祥,溫柔地將鄔八月散落的鬢髮仔細地抿進臉頰邊。
鄔八月起身給她施了個禮表示感謝,這才帶著朝霞和暮靄,去給段氏等人磕頭。
定珠堂裡高朋滿座,鄔八月目不斜視地朝著最高座的鄔國樑和段氏款款走近。
她看得很清楚,上座的兩人,在見到她的那一刻,都同時怔愣。
鄔國樑幾乎差點脫口而出了段氏的名字。
“八月……”
段氏輕輕掩口,眼中閃動著欣慰、懷念和不捨等種種情緒,淚光盈盈,洗透了那雙因年老而開始有些渾濁的眼睛。
鄔八月不由得鼻頭一酸。
如今的段氏,在看到與她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自己,即將出嫁的場景,大概會心生感慨。
啊,原來這一生,就這麼彈指一揮間,匆匆過去了。
鄔八月撩起裙襬,緩緩下跪。
定珠堂裡鴉雀無聲。
她沒有去看鄔國樑的表情,只望著段氏,口齒清晰,一字一頓地說道:“祖母,孫女今日出閣,今日後,便從鄔家女成為高家婦。孫女會秉承祖母自孫女幼時便在孫女耳邊諄諄叮囑的話,做一個好妻子,扶持夫君,令家業興旺;做一個好母親,教子育女,使闔家歡愉;做一個好媳婦,侍奉公婆,無微不至。孫女唯有這般,方才對得起祖母十數年來的疼愛。”
段氏一邊聽著,熱淚止不住地往下流,幾次想起身去親自將鄔八月給扶起來,卻都被陳嬤嬤給阻止了。
待鄔八月說完,俯首對段氏磕了頭,同樣眼眶溼潤的陳嬤嬤方才鬆開了拽著段氏的手。
段氏親自下了高臺,去將鄔八月扶起來、
明豔的一張臉,與她當年出嫁時多麼相似?
段氏輕輕撫著她幼嫩光潔的臉頰,輕聲道:“八月啊,今後就成了別人家的媳婦兒了,不能時時見祖母,也不能每日晨昏定省,承歡祖母膝下……雖然如此,但你也要時常派人給祖母傳個話,讓祖母知道,你過得很好……”
賀氏在瓊樹閣時已經落過淚,這會兒竭力剋制著自己不讓自己失態。但聽到段氏這番話後,她也止不住背過身去,擦去眼角滑落的淚花。
鄔八月鼻頭微紅,她點點頭,道:“祖母放心,我會過得很好。”
“那就好……”
段氏不住地點頭,將鄔八月擁在懷裡,一下一下輕輕地撫著她的後背。
應諾前來送鄔八月出嫁的鄔陵桃坐在賀氏身邊,輕輕拍著賀氏的背,道:“母親,八月會過得很好的。我這個長姐,不會讓人有機會欺負她。”
鄔陵桃眼中厲芒一閃,視線不經意地看向東邊方向。
定珠堂裡的溫存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
蘭陵侯府的迎親隊已經等候在鄔府府門口了。
丫鬟一個接一個報著四姑爺現在的位置,全福嬤嬤不慌不忙地將紅蓋頭拿了出來,妥帖地蓋在了鄔八月的頭上。
鄔八月呼了口氣,蓋頭一遮,她視線所及便只有一片紅色。
看不見,聽力便變得十分敏銳。
丫鬟的通報聲,漸趨熱鬧和打趣的聲音,讓鄔八月臉上逐漸升溫。
終於,一聲鬨鬧,高辰復跨進了定珠堂的門檻。
渾渾噩噩當中,鄔八月隨著高辰復再次拜別了鄔府諸人。
鄔居正不在場,對高辰復的訓話便由鄔國樑來擔當。
鄔國樑只公式化地囑咐了幾句,聽在鄔八月耳中沒有太多的真情實感。
高辰復也應得十分平靜。
迎著吹吹打打的喜樂,高辰復引著鄔八月漸漸行出了鄔府。
府外的鞭炮聲猶如轟鳴,耳中盡是嘈雜的聲音。
但在這紛亂的聲音當中,鄔八月卻很清晰地聽到了高辰覆在說話。
他說:“我們先去公主府,拜見了母親,再去蘭陵侯府。”
鄔八月怔愣片刻,想提醒高辰復,這不合規矩。
在這樣的日子裡,這般做無疑是在打蘭陵侯爺和如今的蘭陵侯夫人的臉。
她正要開口,卻聽高辰覆在她耳邊說道:“我想讓母親,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