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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凌曦注意到,太后僅僅是神色凝重而已,眼裡卻到底沒有淚水。是傷心至極才會麻痺了心,不曉得痛了?還是……對太后來說,夫君沒了,並沒有什麼了不得,有子嗣可依,日子總還能過下去。
更要緊的則是,先帝生前,太后不過是貴妃娘娘而已。先帝這一走,她儼然成了宮裡最尊貴的女人。
〃哀家看著先帝舊疾發作,身子一天天的孱弱,心中惆悵不已。豈料這一病,先帝竟然再沒痊癒……〃太后凝視著九龍騰雲的紫金棺槨好一會兒,才長長低嘆:〃哀家始終還記得,初入皇宮的那一日,首一次見到先帝時的情形,明明似昨日之事,明明歷歷在目,怎麼會……一轉眼數十載,物是人非,光景慘淡。〃
〃太后節哀!〃弘曆的聲音略顯沙啞,目光並不如從前溫良。哀慼之中,透著一股令人陌生的威嚴。〃先帝在天有靈,並不希望看見您現在的樣子。〃
盼語聞聲抑制不住好奇的抬起了頭,她有些疑惑,何以弘曆不喚太后為“皇額娘”,反而是一句恭敬卻疏離的“太后”呢?
太后慰然一笑,頷首嘆息:〃皇上有心了,本宮入宮數十載,有什麼苦難是沒經歷過的。一早就看開了。不過是‘老來多健忘,唯不忘相思’罷了。〃回身低首,太后睨了跪在人前的蘭昕一眼,關切道:〃太妃太嬪們憂傷過度,皆與寧壽宮歇息。這裡,也就指望著你來操持,辛苦你了。〃
蘭昕垂淚道:〃臣妾必然盡力,還望太后寬心。〃
弘曆順著太后的目光,一併看過去,自覺蘭昕的臉色憔悴了些。想著這一夜,一定不好捱過,心裡油然生出一絲感激。無論何時無論何種境況,她總能默默替他分憂,貼心至極。
盼語早已俯下身子,與高凌曦同樣悽婉的哭著。耳朵卻一點不敢懈怠,仔細聽著太后的話。心裡琢磨往後的日子遠比從前更險惡,那麼太后的喜惡恐怕直接關係到皇上的恩寵,自己的前程。若此,盼語不敢有絲毫的不留意,哪怕是細枝末節。
殿外,高翔的嗓音脆而尖細,拉長了音兒道:〃和親王到!〃
太后蒼白的面龐透出一絲暖意,舒了舒唇:〃是弘晝來了。〃
弘曆微微頷首,目光迎上那道頎長的身影。他忽然很想問太后一句,是否自己與弘晝根本沒有什麼差別。一樣是養子,一樣是旁人的骨肉。只是自己素未謀面的親額娘,卻沒有裕妃這麼幸運,能看似安穩的活下來。
弘晝迎著太后與皇帝的目光,竟然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臣弟給皇上請安,給太后請安。〃一席話說的雄渾有利,響徹耳際,驚的哀傷的女眷們個個仰起頭來。可偏偏弘晝自己根本沒有覺察出不對,響亮道:〃弘晝遲來,還望皇上恕罪!〃
經過蘭昕身前,一股濃郁的酒氣撲鼻而來,直嗆得蘭昕輕咳起來。這個和親王是怎麼了,這樣的場合,他竟然酗酒而來。驚訝之餘,蘭昕再仔細一看,和親王的臉上胡茬密密麻麻十分明顯,髮辮也鬆鬆散散的凌亂不堪,很是不修邊幅。
這到底是為什麼?
〃弘晝。〃太后的眉頭微微一蹙,不解道:〃你怎麼這樣狼狽?〃
弘曆很是不悅,這樣的場合,偏又是親王之尊,竟然酒氣熏天,舉止無狀。不過是礙於手足之情,弘曆隱忍著沒有發作,只是轉過頭去不願再看他。許是太過在意的緣故,弘曆沒有即刻弄明白弘晝的心思。
然而藉著這一縷渾濁的酒氣,弘曆很快就有所領悟,明哲保身,弘晝大抵就是這個用意吧?
〃兒臣很好哇!〃弘晝不以為意,臉上始終洋溢著無謂的笑意,徑直往前走了幾步,於靈堂前躬著身子,向著先帝的棺槨拜了三拜。
按禮節,兒臣拜先帝,應跪拜為妥。太后以為皇上的女眷皆在,簡化禮儀也未嘗不可。心盡到也就是了。
本也無可厚非,誰知,弘晝拜完先帝,竟然隨手抓起了一隻祭品蘋果〃咔嘣〃就咬下一口,爽脆的嚼了起來。這咀嚼的響動聲,竟比女眷們的哭泣聲更引人注目,突兀的讓人頭皮發麻。這樣大逆不道之事,竟然出在先帝爺的靈堂之上。
高凌曦與盼語四目互凝,竟都怔怔的不知該做何表情。當然,這樣的場合有皇上、太后撐著,著實輪不到她們說話。
〃弘晝,你……〃太后頓時惱怒,卻控制的恰到好處。憂色凝重對皇帝道:〃先帝駕崩,致使和親王哀痛過度,神思不屬。哀家以為,讓人將他儘快人送回府去,請御醫細細瞧瞧,千萬別留下什麼病根才好。皇上,您看如何?〃
弘曆目光如炬,自看